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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顺着宁清夜方才的目光，朝远处看去，却见祝六的院落里，厉寒生一袭文袍，拿着把铁剑，在认真比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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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祝六则抱着胳膊，靠在廊柱旁说着话，看模样，好像是在指点厉寒生剑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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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许不令的了解，厉寒生是拳脚行家，从来不用兵刃，上次在马鬃岭耍了下长槊，都耍得一团糟，纯粹当标枪用。而且以厉寒生的武艺，也没必要转职学剑术，这场景着实有点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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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远，听不清两个岳父在聊什么，许不令看了片刻后，询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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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他们这是在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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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夜沉默了下，才摇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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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中午和满枝一起练完了剑，本来走了，不过我有些东西没琢磨透，便准备过来请教祝伯父。不曾想就瞧见他在这里学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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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思索了下，也弄不清缘由，便含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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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待着没事儿，过来切磋切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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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夜心里有点情绪，夫君在跟前，可能是想说说心里话，轻轻哼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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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剑术是自幼积累的技艺，三天不摸剑就会手生，连你都学得不怎么好，他都四五十岁了，现在练有什么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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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剑法还行，也就比剑圣差一点，不过他确实不经常用剑。见清夜这么说，他自然是顺着话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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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过武夫彼此交流是常事，又不是非得每一行都学到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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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夜安静听着，发现许不令话语忽然停下，略显疑惑，正想开口询问，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剑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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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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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鸣传九霄，剑气透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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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街杨柳之间歇息的春鸟，都在这一剑之下惊得四散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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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院落外，围墙轰然炸开一道缺口，砖石飞散，又打穿了对面的围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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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势不减，直至将巷子对面的围墙打得千疮百孔，满天烟尘才随风散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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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夜瞪大眸子，眼神一瞬间情绪百转，有震惊、有错愕、有难以置信，也有眼底的那一丝望尘莫及的自愧不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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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同样满脸震惊，张着嘴望了片刻后，才小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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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他……确定是你亲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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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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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夜眼神一冷，提着剑转身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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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遥遥看了眼后，才快步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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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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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之中，烟尘散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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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了一大跳的郭山榕，从房间里跑出来，满脸恼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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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祝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吧？这院子是满枝儿相公买的，你说拆就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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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祝六靠在廊柱上，张着嘴还没回过神，听见媳妇呼喊，才转过头来，有些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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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拆的，要骂你骂他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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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外的院坝里，身着黑色文袍的厉寒生，站在倒塌的围墙前，翻看着手里的铁剑，右臂的袖子已经粉碎了，露出肌肉纹理均匀的胳臂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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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打量了片刻长剑，微微摇头，转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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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琢磨一辈子，就琢磨出这么个玩意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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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眼神十分复杂，站直了身体，走到跟前打量着围墙的废墟，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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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什么时候偷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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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面无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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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学？不讲一遍就会了。此剑一旦出手，有去无回、不留余力，有点过了。杀力过人不假，但过刚易折，算不得上乘招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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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对这话，显然有点不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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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就该一往无前，能‘一剑破万法’，还讲究什么虚招实招？力留三分，尚未出手便想着应变，才是下乘路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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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武学路数不同，理念更是天差地别，厉寒生也没有争辩，把剑丢回屋檐下的剑鞘，转身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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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抬手拦住厉寒生：“等等，你莫名其妙跑来偷我的师，是准备作甚？开宗立派当剑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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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摇了摇头：“技多不压身，有备无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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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显然不信这话：“你是想学会了，以后有机会教你闺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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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眼神动了下，没有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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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厉寒生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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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许不令一丘之貉，学什么都是‘了解路数就等于会’，根本不用打底子，给其他人讲，其他人和看神仙没区别，根本教不了清夜那妮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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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眉头微皱，转过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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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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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耸耸肩：“还能如何，从扎马步、提水桶学起，把寻常武人的路走一遍，你才晓得凡人的艰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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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稍加思索，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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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祝六再次抬手，挡住了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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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稍显疑惑：“还有什么要叮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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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六用手指了指倒塌的院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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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杀不管埋可不是好习惯，把院墙砌好再走，我胳膊伤了，没力气给你善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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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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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寒生沉默了下，转身走向倒塌围墙，少有地嘀咕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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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怕媳妇，还剑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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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算了，我不和你扯，免得你又躲起来伤春悲秋掉眼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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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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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墙砌好，平平淡淡的一天也就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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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府之中，丫鬟已经把行礼收拾完毕，用马车送往巢湖装船，姑娘们在府上好好歇息一晚，明早便能启程登船下江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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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远行，后宅里很早就安静下来，各房的灯火都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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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在屋里猫了一整天，谁叫都不出门，眼见月上枝头，才偷偷摸摸的走出院子，佯做在院落间的小道散心，等待着远处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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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时间来算，许不令下午回来，在陆红鸾那里坐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之后就不出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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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从萧湘儿那里打探到了情报，知道许不令肯定偷偷摸摸去了崔小婉的院子里，只要待会一运动，床板肯定会塌，然后她再佯做担心崔小婉的模样跑过去，把这事儿捅出来，后宅应该就会笑话小婉，把她弄塌床铺的事儿给揭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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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自个舅娘，可陈思凝也只有这么个法子，崔小婉性格风轻云淡，从不把这种她觉得窘迫的事儿当回事儿，也不会往心里去，大不了事后多孝敬一下小婉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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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思索间，陈思凝无声无息地在附近转悠，遮掩脚步避免被许不令发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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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许久后，夜色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咔嚓——”响动，还有女子的惊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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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眼前一亮，急忙飞身而起，落在崔小婉的院子里，急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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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娘，你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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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细碎言语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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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好像被拧了下腰，抽了口凉气，继而声音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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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好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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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还好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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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半点不信，急急忙忙推开门，把门栓都给推断了，转眼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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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娘你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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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屋里的场景，陈思凝关切的表情猛地一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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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塌陷的床榻之间，许不令四仰八叉掉在了地上，生无可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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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湘儿则坐在上面，用手挡住涨红的脸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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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婉带着白色兔耳朵，和萧湘儿面对面抱着，也不知道起初坐在什么地方，脸颊微红，双眸里还有三分扫兴，正不满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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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床怎么也塌了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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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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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瞪大眸子，脸儿一瞬间红到脖子，还有点莫名其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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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兔子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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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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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变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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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表情稍显尴尬，看了看陈思凝，本想解释，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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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来得也太快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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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尴尬的表情一沉，微微眯眼，看向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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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凝，这床你做了手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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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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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回过神儿，连忙摇头，有点心虚：“我没有，那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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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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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萧湘儿和崔小婉分开些，屋里又想起铃铛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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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一愣，抬眼瞄去，想起早上萧湘儿给她送的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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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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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凝手中无措，都懵了，呆了片刻后，转身就想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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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跑得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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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令把陈思凝拉了回来，关上房门，有些不满的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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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凝，暗中做手脚坑你舅娘，这可是大错，不道歉就想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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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歉，相公，你……你们先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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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凝，你想来就直说嘛，何必偷偷把我床弄坏，母后为这事儿都念叨好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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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念叨，是许不令想着什么‘三世同堂’，小婉你别瞎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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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没想来，你们这也太……唉……我嫁了个什么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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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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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相公，我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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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