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夜里行船辨别不出方向，走了许久，连河灯的影子都没见到。</p>

“是不是走错了？”僧正道，“我记得没有这么远啊！”</p>

划船的僧人道：“我们……都是跟着慈云庵的那条船走。”</p>

僧正皱眉，正要让人唤住前面的船只，就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上有火光。</p>

“那……是什么？”僧正指过去，他还没老眼昏花，不至于将那火势当成他们放的河灯，但河面上怎么会烧起来？</p>

前面的船停下，净圆师太的声音随后传来：“僧正，前面可能出事了，我们快点过去瞧瞧，万一有人需要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p>

净圆师太说着又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p>

不等僧正说话，净圆师太乘坐的那条船就加快速度靠过去。</p>

僧正更加后悔，若净圆师太说要回来找佛珠的时候，他拒绝跟随就好了。谁知晓佛珠没找到，遇到了另一桩事。</p>

“跟上去。”现在就算有人拉他，他也不能离开，见到有事不去帮忙，传出去可比他贪银钱更加可怕。</p>

离那火光越来越近时，打斗的声音随之传来。僧正终于看清楚了，河面上烧着的是两条船。</p>

他们这是遇到大事了。</p>

追上净圆师太，僧正立即道：“阿弥陀佛，净圆师太……前面那恐是争斗，绝非我们能处置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靠岸之后再去衙署送信。”</p>

僧正虽从僧人中选拔，却也是朝廷的官员，受朝廷约束，难免沾染世俗，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p>

也正因为如此僧正在人前格外约束自己的行径，生怕被僧人指责，所以明明能自己做决定，却还要与净圆师太商议。</p>

净圆师太皱起眉头：“似是有人落水。”</p>

僧正脱口而出：“可能是些歹人。”</p>

“若是歹人，我们更不该这样一走了之，”净圆师太道，“这附近有船户，我们应当过去知会一声。”</p>

僧正眨了眨眼睛，他从前怎么没觉得净圆师太这般心善？今晚这是怎么了？</p>

“船户？”</p>

净圆师太颔首道：“僧正不常出来，可能不知，许多百姓靠着汴水过活，还会在船尾搭建棚屋，就在里面歇息，天不亮的时候，他们就在河上卖些杂货。”</p>

“这些人许多都是流民，没有户帖，委实不易，我们知会一声，也好让他们躲避开来。”</p>

僧正还是觉得，这事不一定能波及到那些人。</p>

显然净圆师太已然拿定了主意。</p>

“我们现在就过去，若是僧正有要事，可以先行离开。”</p>

僧正呼吸一滞，净圆师太这话不是商议，而是要挟。</p>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净圆师太已经转身走进了船舱。</p>

僧正的脸沉下来，只得吩咐道：“一会儿就跟着净圆师太的船走吧！”</p>

……</p>

船舱中，净圆师太看向谢玉琰：“这般安排，他们之中还有人能逃脱？”</p>

谢玉琰就是有这样的思量，才要僧录司和净圆师太出面，说服那些住在汴水上的船户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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