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炭窑附近，明面上就有十数人把守，每日三班轮换，不管是谁进出都要经过盘查。若是有人盯着石炭窑，就要想方设法对付这些护卫。</p>

实际上，谢玉琰早在吴家还没有到汴京之前，就提前让杨小山在周围安插了眼线，盯着吴家的一举一动。</p>

苏满低声道：“来了，我们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不过这些人很是谨慎，就放了几个人在周围，其余人手都还留在山中。”</p>

谢玉琰道：“他们看到了吴千，就会设法动手。”</p>

就算再谨慎，总要设法营救吴千。好不容易吴千出了城，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吴家人不会放过。</p>

苏满应声。</p>

谢玉琰道：“安排吴千搬瓷器，让他与其他人一样随意进出。”</p>

这几日，吴千一直处于惊恐之中，精神绷到最紧，就算现在给他机会，让他逃走，他也未必敢迈出那一步。</p>

嘱咐好这些，谢玉琰向瓷窑中走去。</p>

谢子绍一早清洗干净，换上了崭新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他走动在商贾和窑主之间，将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显然十分得心应手。在谢家一直藏拙，现在终于得以施展手脚，别提有多畅快了。</p>

见到谢玉琰前来，谢子绍立即走上前：“十妹妹送我这些衣衫，格外合身，就连脚上的鞋也是一样……比从前的穿着还舒坦。”</p>

“有妹妹惦记就是不一样。”</p>

谢玉琰已经习惯了谢子绍那油嘴滑舌的模样，那身衣服的确是她置办的，不过她没动一针一线，只是在慈云庵挑选了布料，至于样式如何还是于妈妈和张氏用的心思更多。</p>

“你看看，这针脚多好……”</p>

“还有这花样，看着就富贵。”</p>

谢玉琰点点头：“若是你喜欢，我就问问是哪个绣娘的手艺。”</p>

谢子绍笑容登时收敛，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很快他就又笑起来：“至少布帛是十妹妹亲手挑的。”</p>

光凭这个，他就能到处去炫耀。兴许有人看了，要眼馋的彻夜难眠。</p>

两个人说笑几句，就走进屋子说话。</p>

谢子绍道：“方才工匠开匣的时候，我去看了，着实烧出好几件漂亮的瓷器。如果不是他们之间互相防备，恐怕泄露了自家拿手的技艺，这次开窑说不得能烧出陈设瓷。”</p>

陈设瓷烧制的更为严苛，胎土、釉色都要精挑细选，各家瓷窑不过就是来试试石炭窑的火候，自然不会拿出最好的材料。</p>

就算让工匠全力而为，也得至少烧个十窑八窑，现在看着惊喜，只不过是因为石炭的火力烧出了不一样的釉色。</p>

真的拿石炭窑的瓷器做陈设瓷，还要再继续花心思。</p>

谢子绍接着道：“瓷器进匣钵都由工匠自己看着，从瓷窑里取出来的时候，也不会假手他人。各个瓷窑的工匠也算达成共识，谁也不会触碰别家的匣钵。”</p>

“我们做的就是安排火师，掌控火头。”</p>

听着简单，但每个瓷窑釉料配方不同，用的胎土也不一，需要的火候自然也就不同。</p>

甚至就连瓷器摆放在哪里也要经过算计，是在两边、还是中间，靠近火源，还是远离，最后都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p>

谢子绍安排这些，花费了很多心思，不过也从中学到了许多。</p>

“不少瓷器都要复烧，”谢子绍道，“这样反而更能显出石炭窑的好处。”有些工匠夜里找到他，干脆将装好瓷器的匣钵留给他，让他帮忙放进去复烧，偷偷摸摸的模样委实好笑，不过也证明，工匠和瓷窑愈发信任他们。</p>

谢玉琰颔首：“这些日子烧窑用的石炭、人工的账目可记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