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琰说出这话，本来想要据理力争的商贾，都有默契地闭上了嘴。</p>

在没想明白谢娘子的意图之前，不能轻易开口，免得被人拿住把柄。</p>

他们这些人不愿意签契书，自然是因为不服谢娘子，但要如何给谢娘子找麻烦，换掉她这个行老……但最好有别人冲在前面，他们顺势为之更为稳妥。</p>

别人能退缩，陈益修却不能不说话：“行老怎会如此思量？大家也没想到瓷行突然换行老，准备不周全也是寻常。”</p>

谢玉琰淡淡地道：“你们来的时候匆忙，但递交契书已有十日，十日还不够你们筹备的？”</p>

陈益修这些商贾，仗着手里握着契书，向瓷行步步紧逼，现在谢玉琰却想要用一个可笑的借口，反过来压制他们，他们如何能答应？</p>

陈益修道：“行老这样为难我们就不对了，几日之前在行老宅院里，明明说得很好，即便我们不签新契，也会承认从前的契书。”</p>

另一个商贾见状插嘴道：“是啊，明明都是说好的，怎么到了日子就变了章程？”</p>

这话一出，就像是谢玉琰不重信诺，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人尊崇？</p>

谢玉琰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接着道：“瓷器离开汴京还不够，要带回你们各地的铺子，才能开始售卖。”</p>

这下，商贾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p>

“从前没有这样的规矩。”</p>

“这是什么道理？”</p>

牵扯到众人的利益，这下大家纷纷开口。</p>

商贾们质疑声不断，谢玉琰端起茶来喝，俨然没有半点的慌张，片刻之后，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半个时辰之后，我就会离开瓷行。”</p>

几乎是立即地，争论之声全都停了下来。</p>

谢娘子真的走了，他们还得四处去寻她。</p>

谢玉琰微微一笑，只要说的话至关重要，不管用多大的声音，都能被听到。</p>

李适沉声道：“行老这样做，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p>

谢玉琰看向旁边管事，管事立即将文书递过来。</p>

谢玉琰道：“我并未说不承认你们手中的契书，相反的，我还要仔细查看过往的买卖，以免弄错了，让大家蒙受损失。”</p>

“我是瓷行行老，自然要过问这些，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随随便便揭过去？那只能说，你们的思量太荒诞了。”</p>

这话说得没法让人反驳。</p>

谢玉琰道：“我在查阅去年和今年的瓷器时估和市易务的瓷价录时，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形。”</p>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p>

陈益修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把柄就要被人攥在手中。</p>

“就在去年十一月汴京瓷器行价突然大涨，一直到十二月底瓷器铺子中都没有足量的货物贩卖。”</p>

“诸位是否能想起来，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p>

几个商贾的面色难看，陈益修也下意识地捏紧了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