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门边，把会客室的灯全部打开，照亮周围的环境。
开灯后，最后一丝夕阳也彻底消失。
“看到我，很惊讶？”夏柠率先打破沉默，她微微一笑，表情格外温柔。
说完后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眼神却在默默观察许温的反应。
“非常惊讶，我还以为你只是来学校复学的，没想到还接了出版社的工作。”
许温放松身体，靠向沙发背。
夏柠摇摇头，黑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误会了，我不是出版社的员工，这是我的新书，《荆棘标本》。”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本样书，递给许温。
许温接过书，封面是简约的黑白设计，中央是一株被荆棘缠绕的玫瑰，书名用烫银工艺印制，触感细腻。
他翻开扉页，上面印着夏柠的笔名和一段简短的作者介绍。
出版日期显示这本书刚刚上市一周。
“这么快就出新书了？《病名为你》不是才出版没多久吗？”许温惊讶地问。
他记得夏柠的处女作《病名为你》才上市不到半年，按照作者写书的节奏，新书不应该这么快就面世。
夏柠的目光落在书封上，声音轻柔：“在遇到一些事后，人很快就会顿悟，写作也是，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许温听出她话中有话，但选择不深究。
他转而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我很喜欢夏老师的书，这次合作也算是公费追星了，我当然同意。”
夏柠轻笑出声，眼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那就多谢许总赏识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
许温继续翻阅样书，发现这是一本短篇合集，每个故事都配有精美的插画。
他随手翻到中间的一篇，标题是《标本师》，讲述一个女孩将暗恋对象制成标本的故事。
文字风格依然带着夏柠特有的病态美感，但相比《病名为你》时期的歇斯底里，多了几分克制与成熟。
“能透露下这本书的内容吗？”许温随口问道，手则是继续翻阅着面前的书。
夏柠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喉间微微滑动：“这是一本关于暗恋的书。”
许温翻页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夏柠，对方也正在看他，眼神格外认真。
当谈起“暗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星若是正大光明的追求，夏柠则是躲在暗处，写了三年没送出去的情书。
没有人比她更懂暗恋了。
“暗恋啊”许温轻声重复，像是在回以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
会客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蒋夏青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
她脚步飞快，一下便窜了过来。
“抱歉打扰二位，许总，刚收到餐厅的确认电话，您预约的七点的座位。”
许温这才想起与顾星若的约会。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二十了，从公司到餐厅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谢谢提醒。”
说完后他转向夏柠，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礼貌而非急切：“夏小姐，关于合作的具体细节，蒋总监会全权负责，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直接问我。”
夏柠了然地点点头，动作优雅地收起桌上的文件。
“当然，不耽误许总的私人时间，合作愉快。”她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
在第三个人出现后，双方继续“假装不认识”的游戏。
“合作愉快，新书出版后，能送我一本签名版吗？”许温也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夏柠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当然，我会亲自送来。”
蒋夏青适时地插话：“夏小姐，我送您出去吧，关于广告创意的部分，我们市场部还有些想法想跟您探讨。”
夏柠向许温点头致意，然后跟着蒋夏青离开会客室。
许温站在原地，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
空气中还残留着夏柠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她过去常用的那种浓郁花香，而是一种清新的味道，带着几分疏离感。
许温长舒一口气，拿起公文包和那本样书。
走出会客室时，他注意到夏柠和蒋夏青正在办公区交谈甚欢。
夏柠说话时手势优雅，时不时在平板电脑上指指点点，完全是一副专业作家的模样，与半年前那个歇斯底里的女孩判若两人。
他没有打扰她们，悄悄从另一侧的走廊离开。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许温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顾星若发来的消息：“忙完了吗？我已经到餐厅啦，等你哦~”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
许温回复道：“刚结束，马上到。”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想你。”
走出写字楼，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许温拦钻进车内，车子驶入车流，窗外的各色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将城市装点得如同梦境。
他想起夏柠说的那句话。
“这是一本关于暗恋的书”。
不知为何，这句话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许温摇摇头，将注意力转向手机，开始查看明天的日程安排。
技术部早上约了他讨论新项目，下午还要和贾明亮、万志过一遍宣讲会的PPT。
满满当当的行程让他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插曲。
出租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行，距离餐厅越来越近。
许温望向窗外，城市的夜景如走马灯般从眼前掠过。
他忽然意识到，自从夏柠回来后，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既不刻意回避，也不过分亲密，就像今晚这样，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车子在餐厅门前停下。
透过玻璃窗，许温已经能看到顾星若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阅菜单。
她今天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格外醒目，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许温把车停好，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向餐厅。
推开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星若抬起头，看到他后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朝他挥手。
“你迟到了七分钟。”顾星若撅着嘴说，但眼中的笑意出卖了她真实的心情。
她将菜单推到许温面前：“我已经点好了前菜，主菜等你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