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像个被抽了魂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地走出院子。</p>

月光惨白地照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单薄。</p>

院子里，外婆那双浑浊的老眼斜睨着她，枯树皮般的手指“笃笃”地敲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秀英的心上：“死人啊？站那杵着，不知道收拾的？”</p>

“眼里一点活都没有，活该懒死你！”</p>

“也就是我眼光好，给你找了老顾这么个好女婿，要不然哪个男人肯要你！”</p>

王秀英听着外婆刻薄的数落，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王雷身上。</p>

王雷似乎生怕吃不着红烧肉了，一口气塞了三块往嘴里放，一边嚼一边咽，活像是在吃最后一顿饭。</p>

王强吃的肚子都撑了，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半眯着眼，明明才十几岁，却一副老爷做派。</p>

远远看去，外婆和他们一家三口，活像是古代的皇帝，等着她这个丫鬟前去侍奉。</p>

老顾听了外婆的数落，站起身，宛若个仆人般，开始收拾着碗筷。</p>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想到顾漫刚才说的：妈，我是心疼您；王秀英眼眶微红，泪水也在眼眶内汇聚，最后，化作一滴晶莹的泪，滴了下来。</p>

她的娘家人，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此刻，却像是大爷一样，坐在那对她颐指气使的。</p>

反倒是老顾和漫漫，总是帮她，关心她，心疼她……</p>

外婆见自己骂了半天，王秀英竟然还没动，顿时火气更盛，猛地一拍桌子，没好气地骂道：“你是个死人啊？还杵在那不动？不知道去洗碗啊？”</p>

“这中秋节的，也不知道弄点水果来吃吃。”</p>

“整天就知道肉啊肉啊的，也不知道买点软的孝敬孝敬你妈！”</p>

她瞪着桌上的红烧肉，恨得牙痒痒。</p>

她牙口不好，一块肉能塞半天牙缝，可偏偏王秀英就做这种硬菜，这不是存心跟她作对？</p>

王秀英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p>

王秀英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看得外婆心情大好。</p>

她就知道，她这个没用的女儿，绝不敢反抗半句。</p>

王雷见自己母亲将王秀英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忍不住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p>

还得是他妈！</p>

见老顾和王秀英收拾好了碗筷，进灶房洗碗去了，王雷搬着椅子凑到外婆身边，压低嗓音：“妈，你不觉得姐夫和漫漫最近像是变了个人吗？他们以前不这样的！”</p>

以前不用妈出手，他一个人就能将姐姐姐夫一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p>

顾漫还得给他端茶倒水呢，哪像现在，动不动就骂他，根本没把他当长辈看待！</p>

“变？能怎么变？我说他们两句，他们不照样乖乖做饭洗碗去了？”外婆不以为意地道。</p>

“那是妈有本事，可我就是怕……怕姐夫和漫漫不同意。”王雷一副心虚的语气。</p>

“没出息的东西！”外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一个赔钱货也值得你操心？她顾漫算什么东西？早晚是别人家的媳妇！”</p>

在她看来，顾漫有和没有，就没有区别！</p>

反正迟早要嫁人，迟早也是要滚出去的。</p>

“我这不是担心事情不顺利吗？”王雷缩了缩脖子，凑得更近，“妈，我们这次可是来要铺子的，你对他们这么凶，小心他们一生气，把我们赶出去。”</p>

他这次来，可是冲着那县城里的店铺来的。</p>

顾漫一个赔钱货，迟早要嫁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