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姑娘…”</p>

关珊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充满了询问。</p>

她往前探着身子踉跄着要下床，急切地想要靠近，“你的眼睛…”</p>

我在她掀帘的瞬间，身体已经下意识地重新挺直，脸上那层冰封的漠然面具也迅速归位。</p>

我走上前微微俯身，将手搀扶住她的手，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关小姐醒了？感觉如何？”</p>

“我好多了，多亏了您…”</p>

关珊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p>

“符姑娘，您…您是不是因为我…”</p>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p>

她想知道我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救她而变成这副鬼样子…</p>

“我没事。”</p>

我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p>

我微微弯了一下唇角，那僵硬的笑容再次出现，“你醒了就好，按沫菡开的方子好生调养，很快就能离开了。”</p>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关珊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又迅速移开，“当然，你若是不想在这，我也可以让人送你回家里休养。”</p>

关珊垂下头，脸上有一抹深深的落寞。</p>

“我没有家了。”</p>

我故意问道：“周良呢？不回去了吗？”</p>

“不！”</p>

关珊猛地摇头，因为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势，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了几分。</p>

但她眼神里的光却更加坚定，甚至带上了一种豁出去的决绝。</p>

她凝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家的仇，是你帮助我得到鳞片，才能让那畜生得到惩罚。</p>

我这条命，是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p>

没有你，我关珊早就烂在哪个阴沟里了！”</p>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挺直了脊背，眼神灼灼地看着我的脸，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p>

“我关珊没什么大本事，祖上就是靠倒腾点法器吃饭的。</p>

到我这一代，也就剩个‘珍宝阁’的破招牌，还有点压箱底的玩意儿。</p>

我临走前和天地起誓，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用尽一生来报你的恩。</p>

我知道你手里不缺能人，但我想留在归藏楼。</p>

无论做牛做马，打杂跑腿，看库房扫地都行。</p>

我的命，我的铺子，我手里那些法器图谱和材料门路，从今往后，都是归藏楼的。”</p>

她说着，挣扎着要下床。</p>

我眼神微动，看出了她的目的，伸手虚虚一扶。</p>

指尖冰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p>

“我不兴这个。”</p>

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关珊那番掷地有声的话，在我冰封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p>

我看着关珊苍白却坚定的脸，空洞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属于‘人’的温度。</p>

“你…”我顿了顿在斟酌词句，“报恩谈不上，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好，先把伤养好，其余的事以后再说。”</p>

我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p>

关珊点点头，“那这段时间只能继续打扰你了。”</p>

“周良送你来的，你知道吗？”</p>

她一怔，随后摇摇头，茫然的眼神并不像说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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