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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手中单子上那个模糊的小白点，黄豆粒大小，像个懵懂又倔强的小逗号，硬生生钉在我一团乱麻的人生里。</p>

指尖无意识地按上小腹，平坦的没有一丝波澜。</p>

这里头…还真揣了个小玩意儿？</p>

很快，一股邪火‘噌’地就窜上了天灵盖。</p>

“妈的…”</p>

我低骂出声，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一跳。</p>

这孩子还真是会挑时候！</p>

我现在什么处境？</p>

前有狼，后有虎，自顾不暇…</p>

这会儿又多出个软肋…</p>

真是嫌我死的不够快。</p>

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红痕，那点荒谬的，属于母性的柔软念头刚冒个头，就被更汹涌的担忧和烦躁碾得粉碎。</p>

负担不起。</p>

这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p>

我自己这条命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哪来的分量再扛起一条新生命？</p>

我越想越恨，猛地扬手，想把这张该死的纸团扔出去。</p>

手腕却在半空被迫停住。</p>

我侧头一看，有只手正抓住了我的手腕。</p>

我妈那张强装镇定，眼底却藏不住惊涛骇浪的脸，出现在我眼前。</p>

“妈。”</p>

我想收回手，却被她死死攥着。</p>

“妈，你这是做什么？你去哪了？”</p>

“我出去转转，你要丢什么？”</p>

她从我手中抢过纸团，打开后小心的抚平上面的褶皱…</p>

看到上面的字，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震惊，平静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p>

她眼眶有些发红，手指颤抖着将那张纸整整齐齐的折好，放在自己的包里，那珍视的样子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p>

“对于这个孩子，你怎么想的？”她问。</p>

“我…”</p>

那句‘不想要’一直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p>

她叹了口气道：“因因，这是人生大事。</p>

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也要对你肚子里的生命负责…</p>

你先听我的，不要着急做决定，等你想好了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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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怪得吓人。</p>

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已经动身回老家，可她却迟迟不肯走。</p>

我妈，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突然变得…小心翼翼。</p>

她不再频繁地打电话，遥控她那摊子庞大的生意，反而整天围着我转。</p>

炖汤的砂锅就没离开过灶台，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子油腻的补药味儿。</p>

她盯着我吃饭的眼神，专注得让我头皮发麻，仿佛我不是她女儿，是个一碰就碎的薄胎瓷瓶。</p>

“因因，尝尝这个，妈刚学的鲫鱼汤，最补身子…”</p>

她端着一碗奶白色的汤，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p>

我皱着眉推开，“妈，我真喝不下了，腥。”</p>

见我不买单，她也不恼，只是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温声细语道：“那放会儿，等你想喝了再喝。妈给你削个苹果？” 说着，不容我说话，她就拿起水果刀，动作仔细得像是雕花。</p>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得我窒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