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已经做好拼命一搏时,另有一名黑甲卫突然开了口。</p>
“行了,别追了。”</p>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p>
“殿下的安危最重要,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p>
“左右城门和渡口都关着,太子妃今夜铁定逃不出长洲城。”</p>
可草垛前的那人却不死心。</p>
拿着未出鞘的长剑,挑了几下草垛子。</p>
躲在黑暗中的两人,透过杂草的缝隙,眼见着只差几寸的距离,遮挡他们的那层杂草就要被挑开。</p>
但凡是在白天,两人都藏不了这么久。</p>
好在巷子里无灯,夜色又浓,且江箐珂和江止又是一身黑衣打扮,这才不那么显眼。</p>
两人双手十指紧扣,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指骨的粗细和掌温。</p>
被震麻的虎口也因那手温而舒缓了许多。</p>
而掌心都是汗濡濡的,分不清是谁出的汗,又是谁出得多。</p>
江箐珂就像儿时一样,无比依赖这个时常会离经叛道、不羁叛逆的江家兄长。</p>
好像有他在,父亲不要她都不怕,天塌下来也不惧。</p>
呼吸在此刻凝滞,周遭的世界似乎都慢了下来,让人可以清晰地看清剑鞘挑开杂草的挥动轨迹,甚至可以数清那剩余杂草的根数。</p>
眼见着剑鞘从鼻尖擦过,江止和江箐珂仍是一动不动,想赌一把夜够黑。</p>
就差一点,旁边突然传来催促的声音。</p>
“挑几下没人就走吧。”</p>
“别忘了出宫时,皇上的命令。”</p>
“保护殿下为主,寻太子妃为辅。”</p>
一触即发的厮打和危机终于远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江箐珂和江止才恢复呼吸。</p>
汗水涔涔,人跟雨淋了似的,双腿也像灌了铅。</p>
跑得精疲力尽的两人干脆躺在草垛里,望着夜空星光点点,是再也不想动一下。</p>
江箐珂找着北斗七星,找着找着就又笑了。</p>
“阿兄,你不觉得挺有意思吗?”</p>
“我跑,他追,我再跑,他再追。”</p>
“然后追我追到天涯海角,我就......跟他在天涯海角过一辈子。”</p>
江止偏头看她。</p>
近在眼前的俏人儿,仿若星辰坠入了她的眼底,在幽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仍泛着细碎的光,引人视线沉沦。</p>
他咂舌唏嘘,懒声揶揄。</p>
“都说男子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们女子也没好到哪里去。”</p>
“你跟他在天涯海角过一辈子,将我这个陪你逃到天涯海角的人置于何处?”</p>
江箐珂也偏头看向江止。</p>
然后,笑嘻嘻道:“一起过啊,我和殿下一起给你送终。”</p>
说完这话,她才发现两人的脸贴得有点近。</p>
近得只要江止再往前挪半拳的位置,嘴和嘴就要碰上了。</p>
江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表情严肃。</p>
也不知是否因为那句送终的玩笑话而在生她的气。</p>
炙热湿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已懂男女之事的江箐珂再不像以前一样,大咧咧的不以为然,对那种事毫不开窍。</p>
她想阿兄许是浪荡风流惯了,且又是从小长大的一家人,自是不在意这细枝末节。</p>
可她不行。</p>
江箐珂立刻转过头来,挪远了一些。</p>
“松手吧,手心都是汗。”</p>
她试图甩开江止的手,江止却攥得愈发地紧。</p>
“攥着,万一太子的人杀个回马枪,阿兄也好拉着你往天涯海角跑。”</p>
两人平缓奔跑后的喘息,安静了好一瞬。</p>
后江止突然问:“那簪子是太子送你的?”</p>
“嗯。”</p>
“不是。”江止腾地坐起身来,颇为无语地训斥道,“你是买不起簪子,还是怎么着,出逃还带他送的?”</p>
“这不是自己往树上撞呢嘛。”</p>
江箐珂也跟着撑身坐起,撅嘴委屈。</p>
“谁知道他会追到长洲,还这么快,还这么巧。”</p>
江止气不顺道:“要不是那破簪子,咱俩今晚至于累成狗吗?明天就把那破簪子给我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