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静如水，有人相依而眠，有人孤枕难眠。</p>

江箐珂躺在道观的一间小屋子里，辗转反侧，怎么睡都睡不着。</p>

“阿兄。”</p>

江止打地铺躺在床边，闻声懒懒应道：“说！”</p>

“怎么办，我有点想他了。”</p>

头枕着双臂，江止低声搪塞：“那就想想妙娅公主，想想东宫里的那些女人。”</p>

江箐珂目光放空地望着黑洞洞的房梁，想了想穆汐，又想了想大胸侧妃，还有胖良娣和那个矮瘦小的才人......</p>

半晌，她“嗯”了一声，“挺好使，是没那么想了。”</p>

侧过身去，江箐珂隔着帐幔问江止。</p>

“阿兄就没有上心喜欢过谁吗？”</p>

幽暗的房间里，江止睁开了眼。</p>

“有啊，可惜人家不喜欢老子。”</p>

江箐珂开始在记忆里搜寻可疑之人。</p>

“谁这么没眼光，竟然看不上我阿兄？”</p>

“是那西延城里的那位豆腐西施，还是伙房里做饭的那位小阿姐，还是……咱们江府对门的那个小寡妇？”</p>

江止闭眼没搭理她。</p>

江箐珂自言自语道：“也难怪人家看不上阿兄，谁让阿兄不着调，看着就不像安分守己过日子的。”</p>

江止郁闷地叹了口气，侧身背对床道：“可闭嘴吧你，别打扰老子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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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箐珂还是睡不着。</p>

鼻尖下没有夜颜身上特有的香气，身侧也没有那宽阔温暖的胸怀，心头也空落落的。</p>

没事儿。</p>

挺一挺就都会过去的！</p>

她盖好被子，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p>

夜色于沉睡中悄然无声地流淌而过，待红日跃出天际，天光大明。</p>

李玄尧发疯似的，不知停歇地骑了整整一宿。</p>

骑到身下的马也没了气力，踏蹄不前，任他如何抽打都不带动的。</p>

可精疲力尽的又岂止是马？</p>

李玄尧翻身跳下马背，拖着沉重的步子，扯下帷帽，直接瘫倒在官道一侧刚见嫩青的草地上。</p>

而紧跟他许久的黑甲卫们也都累得不行。</p>

得了空，也纷纷下马，或靠着树补觉，或躺在地上休息。</p>

李玄尧静静望着天，朝阳刺眼，他却觉得周遭黯淡无光。</p>

一整宿的发泄过后，愤怒如潮退去，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的余痛。</p>

理智回笼，李玄尧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p>

他追过了，求过了，也挽留过了，诚意也表现过了。</p>

可她还是想走，又能怎么样？</p>

既然她想要的是自由，是无忧无虑，是不用勾心斗角的太平日子，那给她就是。</p>

宠爱未必就一定要占有，成全亦是情深义重的一种。</p>

他自己都水深火热，前途凶吉难辨，何必硬拉着她往火坑里跳。</p>

帷帽盖住脸，隔绝了光，压下了纷杂的思绪，也遮掩了泪意。</p>

就这样吧。</p>

没她，也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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