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寻的一句话撕开了表面的伪装，展露出其内里鲜血淋漓现实而残酷的一面。</p>
谢津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p>
或者说，他们两人的目的从始至终是一样的。</p>
都在等着另一方睡着。</p>
谢津轻叹了口气：“关祈，我要比你更了解他们。”</p>
颂寻一瞬间知道谢津口中的他们是指时空局，下一刻，手边传递出冰凉的触感。</p>
红色的冷光一闪而过。</p>
是那柄弯刀。</p>
谢津轻易掰开颂寻的手指，将那柄弯刀塞进他手中。</p>
颂寻洞悉了谢津的打算，身体自发的抗拒，却依旧没办法阻止谢津的动作。</p>
“不要……不要这样，我求你……”</p>
平生第一次，颂寻痛恨自己的软弱，他在谢津面前连抵抗的力量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p>
那柄弯刀最终被强硬塞入手心，谢津紧紧攥着他的手，带动到自己心口位置。</p>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酷，我不得不承认，你成长了很多，也变得更加敏锐和聪明，已经哄骗不到你了。”</p>
谢津轻笑了声：“看来我可以放心了。”</p>
颂寻死死咬着唇，不住地摇头，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吧嗒吧嗒摔落下去。</p>
他想叫谢津不要再说下去，喉咙却宛若失声，只能发出些无意义的呜咽。</p>
“其实我这人一直很自私，认定的人和事都只凭自己的想法去做，从没考虑过别人的意见，但就是改不来。”</p>
刀尖缓缓向前。</p>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活着找到你。”</p>
“如果，我要是真不在了，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用老想着我，但也不能忘了我。”</p>
“系统那些促使人的手段我知道，你就当我是在要挟你，不要清除记忆，别彻底忘记我。”</p>
谢津捉着颂寻冰凉的手用力，刀尖穿透皮肉声清晰的仿佛直接映在耳边。</p>
空气中血腥的气息越发浓郁。</p>
谢津没有多少温度的唇落在颂寻眉心，声音很轻：“我不想……你忘了我，恨……也行。”</p>
死死握住颂寻的那只手最后因为失去控制，无力滑落。</p>
那一霎那，颂寻的世界万籁俱寂。</p>
连系统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p>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现转返时空局中转休息室。”</p>
这次不是一片虚无的空间，而是一间类似人类居所的屋子，窗外可以看见竖高的钢铁圆盘大楼，地面上有人类行走的踪迹。</p>
996化为原型，白色的小圆球悬空在颂寻眼前。</p>
“这里是供宿主们休息娱乐的地方，不过权限只给自愿永久性为时空局工作的人开放，就相当于你们人类卖身的意思，可能不是那么恰当，但差不多。”</p>
996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松而愉悦。</p>
“不过局里既然安排你暂住在这，你可以下去多走走，底下的东西都可以用积分抵扣。”</p>
“我会替你提交转返小世界的申请，差不多三天会批准下来。”</p>
“或者你可以说说喜欢在什么环境生活，我替你挑选喜欢的世界，到时候积分会自动转化成那个世界的货币。”</p>
996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遍，却不见颂寻开口。</p>
面前的青年失魂落魄，垂在身侧的右手轻微的颤抖，整个人像是被雨淋湿窝在路边的小狗。</p>
颂寻自身的长相白净而秀气，很招年长者的喜欢，难过的时候也不喜欢大吵大闹，安静的让人心疼。</p>
996不自觉连着声音放轻，小心翼翼道：“或者我们可以再进行一次感情封尘。”</p>
以往每一次完成任务都会经历这样一次，996以为这次也会如常，只要消除不必要的感情，颂寻就会恢复正常。</p>
从进入这里一直没有反应的颂寻眼中出现波澜，失神了片刻，朝着996摇了摇头。</p>
“我想一个人待会，996。”</p>
“好吧。”996有些抑制不住的失落，朝着门口挪动，最后忍不住回头，“我们还是绑定状态，你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行。”</p>
颂寻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对外界感知薄弱，对它的话连回应也消失了。</p>
996将房门合上。</p>
说实话，它有些不开心，这种情绪对它来说有些超出理解的陌生和罕见。</p>
它实在不喜欢谢津，在他之前，颂寻一直很听它的话，虽然有时候傻傻的，反应很慢，但起码，他从不会为了别人而忽略反抗自己的系统。</p>
996忙着给颂寻提交申请和跟进汇报谢津的事，同时也没忘记关注颂寻那边的状况。</p>
却发现这两天里颂寻一步也没有出过房间，也没有找过自己。</p>
这个发现不由让996感到不安和失望。</p>
等到手头的事完成，996第一时间到休息室查看颂寻的状况。</p>
结果依旧如常。</p>
它告诉颂寻申请很快就会下来，再过不久就可以脱离时空局，过自己想过的生活。</p>
但对于这些，颂寻的反应都很平淡。</p>
或者说是不在意。</p>
这让996很苦恼，它更希望看到的是颂寻惊喜开心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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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996没空胡思乱想了，原本最长三天的批准手续不知为何拖延了。</p>
它急得满屋转，总部对于它的反响尽数压下，这太不寻常了。</p>
可颂寻却仿佛不在意般，连问上一句也没有。</p>
直到半个月后，对于颂寻的安排总算是下来了。</p>
却不是准许的批准，而是要求颂寻继续执行任务的通告。</p>
违反规定，强行加派任务这种事996也是头回遇见，气冲冲就要出门找下达的部门理论。</p>
“不用了。”颂寻开口。</p>
这么多天里他少有说话的时候，996转头，惊讶看着颂寻微微发亮的眼睛。</p>
“他还活着。”颂寻笃定道。</p>
“这里不缺执行任务的人，我的利用价值想来没有必要弄毁约那套，我猜，时空局曾经应该不止一次对付过谢津，但都没有成功。”</p>
颂寻微微垂眼：“但有一天，他们发现我才是最顺手，最无需浪费资源对付谢津的工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