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的同时，996接到了来自总部的最新通知安排。</p>
证实了颂寻的一切猜想。</p>
它复杂抬头：“那你……”</p>
“我不愿意。”颂寻神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可996却从中感受到他不可回绝的态度。</p>
996开始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如自己以为的那般简单和浅薄。</p>
颂寻的不配合使事情持续僵持，两天后，时空局指派了一个人类上来，大概是认为同属一个物种，可以产生更融洽的沟通效果。</p>
来人是个长相亲和温柔的女性，连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很难让人对她生出戒心。</p>
“我叫陈杉，算是最早一批的老人了，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杉姐。”</p>
“总局给我的任务只有一个，但我这人一向不崇尚粗暴的方式。”</p>
陈杉从腰间取下弯刀：“你应该对它很熟悉，红月刀杀伤力直接作用于灵魂体，对于你这样才刚稳固的魂体，只需要破开一道不足一厘米的小口子，就会永久消失在这个世上。”</p>
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红月刀一把扔了出去，玩笑着朝颂寻眨了眨眼：“放心，不算高空坠物，底下有防空网。”</p>
陈杉坐到颂寻对面的位置，温声道：“其实对比时空局那些没有感情，凭借设定程序所谓的高纬度系统，我对同为人类的你更加亲近。”</p>
颂寻作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认为陈杉一定是个十分优秀的任务执行者，她很适合这一行，起码比颂寻要适合。</p>
陈杉笑了笑：“你可能对我会有些好奇，说出来你大概会被吓到，除去在任务世界的时间，我已经在这生活上千年了。”</p>
“你可以理解为永生，而获得这一恩赐的人，这里不足十个。”</p>
女人目视着颂寻，循循善诱：“颂寻，你也有这样的机会。”</p>
颂寻不为所动：“但它同样要付出代价。”</p>
“那只是需要你舍弃一些东西，在永生的灵魂面前，那些都将被衬托的微不足道。”</p>
“有些人嘴上说着满足现状，那是他们得到的太少，被柴米油盐的生活困住，他们不知道，在拥有绝对的金钱和权利面前，没人会嫌弃时间漫长。”</p>
“于我而言，执行的每一次任务都是有趣的消遣，当然，混到我们这一层，任务已经不具备强制性，并且他们给了你更为宽泛的自由，我认为已经足够优待。”</p>
陈杉目光始终落在颂寻身上，良久，她摇了摇头起身：“看来我没有打动你。”</p>
开门离开前，她最后留下忠告。</p>
“小朋友，我这人不喜欢威胁那套，但不代表所有人。”</p>
996紧随其后进了门。</p>
“陈杉是所有人类宿主里任务完成率最高的人，几乎没有失利的时候。”</p>
它小心翼翼观察颂寻的神色，颂寻见它欲言又止的模样，善解人意为他解惑：“我没答应。”</p>
996一口气没上来：“你怎么就那么倔呢，那帮狗东西说不定还憋着什么坏招，再这样下去万一……”</p>
“不会。”颂寻打断它，“我在他们眼里还存在利用价值，他们不可能真杀了我。”</p>
········</p>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进来，或是威逼或是引诱。</p>
但结果大差不差，无功而返。</p>
那天颂寻朝996说的话肯定，事实上他自己也毫无头绪，那不过是安抚996罢了，所以在陌生的机械系统闯入房间时，颂寻没有大多意外。</p>
泛着冷光的机械体声音充斥着冷硬的电子合成音。</p>
“我们已经给你足够的选择时间，现在，你该作出最后的决定。”</p>
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p>
颂寻讨厌被控制，当做伤害别人的棋子，那些条件对他吸引力并不强烈，更像是出卖灵魂的交易，他不喜欢。</p>
“我还是同样的选择。”</p>
系统显然不理解：“你真的很固执。”</p>
熟悉的弯月刀浮现。</p>
颂寻目光落在刀面上，手心恍若又涌现刺骨的寒凉，泛着温热浓稠的液体无数次重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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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霎时苍白。</p>
那是颂寻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自己的爱人。</p>
荒谬又可笑。</p>
那段时间他开始逃避，刻意避开一切有关谢津的事，强行放空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崩溃。</p>
有些东西太沉重，重到无法背负，无法喘息。</p>
颂寻甚至有些恨谢津，恨他的自以为是，凭什么断定他想要的是什么，从不过问自己都想法和意见。</p>
但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有立场指责谁。</p>
对比系统，人类的确是一种脆弱的生物，他们承受不了太过浓烈的感情，随时面临种种不确定的因素。</p>
颂寻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这让系统误认为他是在畏惧和后悔，语气中不由带上胜利者的姿态。</p>
“你现在还有改变主意的——呲呲呲——呲呲呲——”</p>
系统未尽的话被响彻上空的警报声所取代，那声音刺耳而尖锐，循环播放。</p>
系统瞬间紧张，甚至都没顾忌上颂寻，急促地转身离开。</p>
颂寻看向窗外。</p>
庞大的建筑之上，表面出现一层光圈，其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p>
身穿黑色作战衣的男人一手撑在外楼窗沿，身体悬在百米高的半空中，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挑衅直面镜头。</p>
画面中，男人的半侧脸被机械外甲遮掩，薄唇微扬，似乎是在和耳麦对面的人吩咐着什么。</p>
四周悬浮环绕着逼近的飞舰，却看不出他有紧张的意思，眼尾漫不经意的一瞥，一同被镜头捕捉。</p>
颂寻忍不住从窗口探出头，想要离光屏更近一些。</p>
就那一身混不吝的气质，颂寻瞧了半天，眼睛越来越亮，那是……谢津的灵魂本体。</p>
刺耳的警报还在继续。</p>
“现播报通缉令，追捕02号精神体罪犯楚尧，一经发现即刻击杀，全体注意，全体注意。”</p>
这条通报之后，加急的通报开始急促响起。</p>
“三区受到外界不明攻击陷入瘫痪，请求支援，请求支援。”</p>
“中枢系统遭到破坏，立即请求支援，加速支援。”</p>
接二连三的广播声响彻上空，圆盘大楼外，震耳欲聋的轰响不断传来。</p>
颂寻明白了这段时间时空局的急迫是因为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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