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p>

他死死地拽着身下的床单，仿佛那是他在汹涌的情感风暴中。</p>

唯一能抓住的浮木。</p>

他低着头，声音因为虚弱和恐惧而微微颤抖。</p>

“我会的……我会努力去控制它……”</p>

“控制？”</p>

女人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轻笑。</p>

她俯下身，凑到亚诺的耳边。</p>

用一种残忍而平静的语调。</p>

陈述着一个足以摧毁他的事实。</p>

“就在不久前，你杀了五个人。”</p>

这句话，像是一柄淬了寒冰的重锤。</p>

狠狠地砸在了亚诺的心脏上。</p>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里刚刚聚集起来的一点点力气。</p>

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p>

女人很满意他的反应。</p>

她缓缓直起身，然后又弯下腰。</p>

将自己冰凉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亚诺的额头上。</p>

这本该是亲昵的动作，此刻却充满了侵略性与压迫感。</p>

“怎么样，小子？”</p>

她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钻进他的耳朵里。</p>

“杀人的感觉，如何？”</p>

“第一次杀人，是会害怕呢，还是会……兴奋？”</p>

她闭上眼睛。</p>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品鉴什么稀有的香料。</p>

“让我闻闻……啊~是恐惧的味道。你在害怕，你在发抖。”</p>

她睁开眼，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亚诺那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p>

“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份‘礼物’，而不是一个‘诅咒’吗？”</p>

“力量……并没有好坏之分……”</p>

亚诺的嘴唇在哆嗦，但他依旧固执地。</p>

重复着母亲曾经教给他的道理。</p>

“是……是我太弱小了，所以才无法控制这股力量……是我……”</p>

“我……我杀了人……”</p>

他微微抬起手。</p>

看着自己那双被仔细包扎过的缠满绷带的手。</p>

这双手，不久前还在母亲的花园里捧起泥土。</p>

还在为西尔维娅削着苹果。</p>

而现在，却沾满了无法洗刷的鲜血。</p>

“这五个人，你还可以说自己是正当防卫，法律或许会站在你这边。”</p>

女人的话语，像是一把手术刀。</p>

精准地剖开他所有的侥幸。</p>

“但之后呢？当你遇到下一个让你愤怒的人，下下个让你觉得‘有罪’的人呢？”</p>

“当你的力量彻底暴走的那一天，你会杀死更多的人。”</p>

“你所珍视的朋友，你所信仰的一切美好，都会在你的力量面前，坍塌、碎裂，化为齑粉。”</p>

“而你。”</p>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刺入亚诺的心底。</p>

“最后，只会被那些你昔日的朋友，以及他们那英雄一般伟大的父母们，当成一只需要被清除的、危险的异类，给亲手宰杀。”</p>

“现在，告诉我。”</p>

她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声音里带着蛊惑。</p>

“你痛恨这股力量。你痛恨把你生下来的、那个愚蠢的母亲。承认这一切，我就可以救你。”</p>

亚诺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p>

女人的话，为他描绘了一幅他最恐惧，地狱般的未来。</p>

他深吸了一口气。</p>

那双颤抖的眼眸里，却渐渐浮现出一丝决绝。</p>

“如果……如果真的会发展成那样……”</p>

“那我希望……他们能在我力量彻底暴走之前杀了我……或许，就是现在。”</p>

女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p>

她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