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安排別人,但他覺得花不了多少時間,他代勞就行。
溫淼:“……”
以後都要喝姜湯?
很難喝好吧!又浪費生姜。
她根本就不會感冒。
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聽秦耕邀請她:“去打谷場看神棍跳大神嗎?他沒有雞可用,但還沒放棄求雨。”
他推測溫淼可能愛看熱鬧,下午兩人搶雞,她都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溫淼去看,他就縱容神棍,溫淼不去,就強行制止神棍再次求雨。
溫淼對神棍這個說法有點介意,但她還是興致勃勃地說:“你去不?你要是去我就去。”
秦耕揚唇,他猜中了溫淼的喜好。
到了打谷場,秦耕才知道這個神棍牛皮吹得越發大了,把下雨吹成他的功勞,更誇張的是,很多人居然信了,這次的求雨兼娛樂活動比之前配合得多。
神棍吹得唾沫星子飛濺,得意忘形地說:“我早就拿到玉帝的下雨诏書,五海龍王又有時間,這雨不就下起來了嗎?現在你們都應該相信我就是雨官下凡。”
“怎麽就下了一片,沒把咱基地整個都下雨呢。”有人提出疑問。
“你們都得聽我指揮,絕對不能對掌管下雨的神仙有任何不敬,咱們今晚接着求雨,明天肯定還能下雨。”神棍自信心爆棚。
除了下午參與的人,大家還不知道溫淼下雨的事兒,願意聽信神棍的胡吹亂侃也有情可原。
秦耕仍然不想在神棍面前暴露溫淼,他不配。
打谷場比平時熱鬧多了,神棍又在臺上“跳大神”,看溫淼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揚唇淺笑,秦耕耐心等他結束表演。
他分不清楚神棍到底是招搖撞騙,還是精神狀态不太正常,反正他不想讓神棍繼續表演下去。
等神棍信誓旦旦地保證明天一定能夠下雨時,秦耕站起來說:“我建議你以後收起到處求雨的心思,今天稻田裏下的雨跟你沒有關系,你求不來雨,但有人可以。明天稻田還能下雨。”
他具體說了明天要下雨的範圍,把神棍都聽傻了,後者問:“憑什麽說不是我求來的雨,你這是诋毀天庭,你說下在那一片就能下?”
秦耕語氣肯定:“對,你可聽好了,跟你沒關系,別把功勞攬自己身上,以後到任何地方都別說你會求雨,別借求雨騙吃騙喝,省得浪費人力財力。”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大家明顯更相信秦耕的話,開始議論紛紛。
“今天的雨就夠奇怪的,就下了那麽一小片。明天還能下雨?”
“這話可是秦研究員說的,他可不會忽悠咱們。”
“下雨還能預告嗎,天氣預報都沒那麽準。”
“要真能下雨的話,咱們的稻子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神棍很難相信秦耕就說了幾句話,大家對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即刻垮塌,急忙呼籲大家相信雨就是他求來的。
秦耕不想跟神棍糾纏,馬上帶溫淼離開,剛走到人群外,就遇到匆匆找他的常棣。
“到處找你,真想不到你在這兒,跳大神有啥好看的。”常棣說。
“帶溫淼來湊熱鬧。”秦耕回答。
“所長召集開會,走吧。”常棣說完,拔腿就走。
秦耕問:“大晚上開什麽會,淼淼能聽嗎?”
常棣說:“當然,雨水化驗結果出來了。”
他們還化驗雨水?溫淼興趣頓生。
秦耕偏頭看了溫淼一眼,知道她感興趣,就說:“走吧,淼淼一起去開會。”
常棣笑得露出大白牙,這才半天,就要把溫淼走哪兒帶到哪兒嗎,不過這話他沒說出來。
——
等他們離開,又有人在八卦溫淼。
“剛才跟秦研究員一起來的姑娘是他對象嗎,長得可俊了。”
“他找對象,可別逗了,他根本不跟女同志說話。”
一路走着,秦耕打了個大噴嚏,他就知道,背後一定有人在議論他,還有溫淼。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溫淼就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尤其是陶所長,目光格外熱烈,像是母雞看自己的小雞崽,讓她覺得難為情,尤其是所長把座位安排在她旁邊,她只好跟秦耕一塊安靜坐下。
陶所長一改往日頹勢,滿面春風地說:“我們加急把雨水進行化驗,把你們叫來,是要告訴大家雨水化驗結果。一是雨水很幹淨,并不含雨水常見的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灰塵、大腸杆菌等,達到直接飲用标準,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把雨水收集儲存,以後就不用再喝苦澀的深井水,我們可以喝到清甜的雨水,這将極大提高整個基地人員的生活質量。”
一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很振奮,基地的水實在難以下咽,連帶着茶水、飯菜都難喝難吃,每日有清甜的水喝,基地的生活就沒那麽艱苦了。
他們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所有人。
秦耕最滿意,這就說明溫淼以後能喝到好喝的姜湯。
陶所長笑容滿面,繼續說:“有了更好的飲用水,這不是最重要的,畢竟條件艱苦一點我們都能忍受,更重要的是……是什麽,你們說。”
陶所長故意停頓,賣了個關子:“你們說是什麽?”
有人催促:“所長,你就趕緊說吧。”
“更重要的當然是有水可用,有水澆地啊,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是個人都知道,所長說的肯定不是有水可用啊,她說的是別的。”
“就是,現在說的是雨水水質好的問題。”
陶所長點名:“秦耕,你來說更重要的是什麽?”
秦耕不假思索地說:“西北是我國土地鹽堿化高發地區,當初在指定引庫裏莫河的水的計劃時,我們測過水裏的鹽分含量,但把水引過來的過程中,河水可能會把地表的鹽分也帶過來,我們不得不考慮改良後的沙漠土壤的鹽堿化問題。現在我們有不含化學物質,不含鹽分的雨水,并且在有充足雨水的情況下,我們不會受到鹽堿化問題的困擾。”
溫淼聽得一知半解,他還說了粗放灌溉、蒸發、水位上升、毛細作用等,她理解他們說得結論就是雨水幹淨可以直接喝,二是雨水不會造成鹽堿化。
她只關心有甜水喝就行,至于鹽堿化,她聽不懂,也懶得聽。
“秦耕,溫淼的下雨工作就由你來安排,我們的目标是一棵稻苗都不能死,全部灌溉足夠的雨水。”會議結束,所長說了這麽一句。
氣氛熱烈起來,稻苗一棵都不能死,一棵都不會死。
視線又往溫淼身上集中,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秦耕可不想衆人給溫淼壓力,趕緊重複說了一遍散會了,大家各回各的宿舍。
溫淼正昏昏欲睡,聽秦耕招呼她:“快睡着了吧,開完會了,回去。”
跟秦耕一塊兒往外走,還聽陶所長叮囑秦耕一定要把她送回宿舍。
這一天可真忙,上午趕路,下午下雨,她還得适應新環境,一沾到床,溫淼就立刻沉入夢鄉。
回自己宿舍的路上,秦耕想着兩個宿舍離得遠不方便,最好讓溫淼住得離自己近一些。
——
次日天剛蒙蒙亮,羅胡蘭就被院子裏的水聲喚醒,她瞧着窗外,心說誰這麽勤快,這麽早就去挑水,穿好衣服推開門一看,已經往水缸裏倒完水正準備走的居然是秦耕。
羅胡蘭又是意外又是不好意思,平時冷冰冰的拒人千裏之外的人竟然會幫她們挑水?簡直讓人受寵若驚。
她忙說:“秦研究員,不用你幫我們挑水,我們自己來就行。”
秦耕當然不會客氣,說:“我就挑這一次,以後你們輪流來,溫淼不挑水,你們要保證她的用水,我會在開會時強調這件事。”
相比一般研究人員,他還多了個身份,所長助理,他精力充沛幹勁十足,所長對他很是倚重,種植所的很多日常工作都是他在處理。
不就挑水這小事兒嗎,他說得可真嚴肅,羅胡蘭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想了又想說:“不就挑水嗎,不用開會說,我們跟以前那樣輪流挑不就行了,你說的溫淼是昨天新來的姑娘吧,她那小身板一看就挑不了水,我們不讓她挑。”
秦耕點頭:“好。”
羅胡蘭實在壓制不住內心的好奇,試探着問:“溫淼是你對象嗎,長得可真好看,嘻嘻。”
秦耕握着扁擔的手不由得收緊,說:“啥事都能想到對象上去,她是咱們同事。”
羅胡蘭心中疑問更多,不過她不敢問,她要繼續打探誰知道秦耕會不會把她撅回來。
她笑着說:“既然是新來的,我們肯定會關照她,你就放心吧。”
秦耕朝她看了一眼,這個姑娘大方爽快,面相上看老實憨厚,選這樣的人給溫淼做鄰居還不錯,但,最好的鄰居應該是他自己。
沒過多長時間,秦耕返回,輕輕敲門問:“淼淼,起床了嗎,飯給你放在窗臺上。”
溫淼這一覺睡得香甜,直到秦耕敲門才醒,馬上應答:“起來了,等一下,我開門。”
打開門看到白亮的太陽才知道她起晚了,揉着惺忪睡眼,她接過飯盒,有點難為情地說:“我自己去食堂就行。”
“我順手打回來了,你沒必要跑一趟。”秦耕進了門,他打量着溫淼,膚色晶瑩,白裏透粉,睡眠充足,精神很不錯。
只是頭次出門在外,或者性格內向,她看上去很認生,不太自在的樣子。
越是這樣,越得多關照她。
“沒感冒吧。”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
溫淼露出好看的笑容:“就是每天下雨,我也從來沒感冒過,不用擔心。”
秦耕很滿意,溫淼看着瘦,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但連澆幾個小時的雨都不感冒說明體質不錯,或者是她的特殊能力。
溫淼不用幹農活,秦耕說中午會來叫她吃飯,等他走後,溫淼馬上拿了香皂牙缸到院子裏洗漱,正在水缸邊舀水時,羅胡蘭跟她搭話:“你是新來的吧,我叫羅胡蘭,這一缸水是秦研究員給挑的,你跟他很熟?”
溫淼把水舀到臉盆裏,随口說:“不熟,昨天才認識。”
羅胡蘭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也走過來舀水洗漱,邊說:“那他怎麽會給你洗衣裳?”
溫淼邊洗臉邊說:“昨天水缸裏沒多少水了,他才幫我洗。”
羅胡蘭很驚訝,水缸沒水,一個冷得像冰塊的男同志就會幫剛認識的姑娘洗衣服,誰信吶。
可顯然,溫淼自己相信,她說得很坦然,好像在說芝麻粒大的小事兒。
羅胡蘭看向溫淼,小姑娘皮膚可真好,細膩柔嫩,濃密的睫毛上挂了水珠,白皙的臉上也有水珠滾落,真是好看極了,她幾乎忘了刷牙的動作,湊得更近一些問:“別看秦研究員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他在咱們基地很受女同志歡迎,別說咱種植所,知青那邊女同志更多,還有兵團的,愛慕他的人很多。”
溫淼一臉無所謂地說:“哦,為啥愛慕他啊。”
羅胡蘭趕緊吐掉嘴裏泡沫,問:“你沒覺得秦研究員長得精神?”
溫淼想了想,把他跟自己見過的所有男性比較,之後說:“嗯,你也愛慕他?”
羅胡蘭笑道:“我例外,他條件好,我不想高攀。”
溫淼點頭:“哦。”
洗漱完溫淼進屋吃飯,早飯是小米粥、窩頭跟鹹菜,基地要艱苦奮鬥,也沒多少糧食,日常吃的就是這些。
現在用的還是苦澀的井水,每樣食物都難以下咽,但溫淼本着絕對不浪費一粒糧食的原則,把早飯吃了個精光。
吃完早飯,她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把衣服都放進衣櫃,簡單收拾完她就沒別的事做。
羅胡蘭她們也已經去工作,四周很安靜,溫淼覺得有點無聊,只能又躺下睡覺。
——
天邊剛露出魚肚白,陶學農就已經來到稻田,她在稻田裏的小路上不斷奔走,看着半死不活的稻苗受到雨水澆灌變得油綠挺拔,像列隊的士兵點綴着這片原本荒蕪的沙土地。
這些稻苗可真争氣啊,給點雨水就恢複了生氣。
讓人絕望的枯黃跟幹涸被生機勃勃的綠取代,變化大到讓人驚奇。
前幾天她還感覺他們的項目進退維谷,甚至讓人絕望,突然就迎來曙光,迎來希望。
她感動到想要流淚。
将會有更多的稻苗由黃變綠,煥發出生命活力。
她不敢期待沙漠變成糧倉,變成綠洲,只敢奢望這一茬稻苗順利結穗收獲。但現在,也許她的期望可以變得稍大一些,有了充沛的雨水,稻田可能會豐收,能夠供給給餓肚子的老百姓,讓大家都有糧食吃。
下雨,下午淼淼還得下雨。
淼淼是基地的寶吧,是上天派來拯救基地的?
剛到辦公室,陶學農就接到建設兵團師長打來的電話,種植所決定種植品種,把控種植進度等,幹農活的主力是兵團戰士跟知青。
“昨天下雨了,雨下得挺大,可就下了一片,要是大範圍降雨就好了,咱們現在是靠天吃飯,我聽天氣預報還是沒雨。”武師長說,他昨晚想了半宿,覺得這雨蹊跷,一定要找人說。
他昨天就讓人開車往這邊跑了一趟,專門來看下雨情況,趕到時天快黑了,不湊巧錯過大隊人馬,看到濕潤的被雨水澆灌過得一大片稻田又驚又喜,感覺澆灌過的稻子馬上就不一樣,那片雨水還降落得剛好,邊界處沒種稻子的地方壓根就沒澆到。
陶學農聲音輕快:“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兒呢,昨天忙得腳不沾地沒來得及說,今天下午另外一塊稻田上空還會下雨,我們的計劃是所有麥田全部下雨澆一遍。武師長,咱們整個種植基地有救啦。一株稻苗都不會旱死,都能被雨水澆灌。你來吧,下午安排下雨。”
武師長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着問道:“你說啥?”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