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爹到底啥意思?
他招呼溫淼:“我爸又寄來不少罐頭,咱們有罐頭吃了。”
溫淼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堂屋,看秦耕正把罐頭往櫃子裏放。
“你爸對你可真好。”溫淼說。
武師長給的還有上次秦屹川給寄過來的罐頭都沒吃完呢,時不時有罐頭加餐,溫淼的夥食比在家裏的時候好多了。
秦耕真是沒想到,他爸還是惦記着他的,要不能又給他寄罐頭。
只是這父愛讓他很不适應,他還是更适應那個桀骜不馴的老爹,要告訴他老爹罐頭還好,不用再寄。
晚上,科研所的人又在開會,這次讨論的是防護林。
秦耕先發制人,說:“原先防護林的成活率只有十分之一,現在咱們不缺雨水,這次種植的成活率應該達到七成。”
葛強盛瞪大眼睛,秦耕這不是毫不掩飾地針對他嗎?七成?
秦耕語氣肯定:“對,七成,有難度?給你大水漫灌一遍,再讓你種樹,以後也不缺雨水灌溉,還種不活?”
在沙漠裏大水漫灌,這是多奢侈的事情啊。
葛強盛覺得秦耕是故意在工作上刁難他,說:“防護林這邊可不像稻田那邊,沙土經過改良,這邊都是沙子。”
秦耕反駁:“沙漠裏并不缺土,只要有水,沙子也能變成土壤。”
他現在終于理解秦屹川的說法,能不能幹,不能幹換人,有的是人能幹,叽叽歪歪的!
他還在繼續說:“基地降雨要優先稻田麥田,防護林這邊不能完全指望降雨,要考慮水土涵養,防風固沙,你們不難想出辦法。”
話音剛落,就有人附和:“對,即便沒有降雨,防護林也得按原計劃培育起來,溫淼在雨裏澆着很不容易,不能都指望下雨,得體現咱們種植所的價值。”
葛強盛都急了,他馬上提出質疑:“所長,不能保證防護林的降雨,又要求樹苗成活七成,這不合理。”
陶所長冷眼旁觀,很冷靜地說:“我們要确保這一茬的糧食,确實應該以稻田為主,沙漠種樹本來就比種稻容易,應該考慮水源涵養問題,等樹苗種植完畢盡快出一份計劃書。”
葛強盛:“……”
他不是口不能言,是他實在無法在短時間內,從專業角度打敗這兩個人。
秦耕接着說:“盧俏本來就負責防護林種植,在這方面有經驗,我建議她來配合葛強盛的工作。”
葛強盛:“……”
他不想跟盧俏搭檔,這個女同志當他手下他都不樂意。高傲不好管理,工作的時候經常開小差,找不到人!
這個只會指手畫腳的人肯定要自己當指揮,絕對會拖後腿。
“所長,我這裏人手夠用,不用加人。”
盧俏根本沒有參會資格,他要找理由擺脫這一提議,誰知道陶所長說:“這個提議不錯,盧俏确實有經驗,給她個機會,小葛也多了一名幹将。”
“葛研究員,這是好事兒,你多了個幫手,盧俏也多了個機會,能發揮所長,她一定會配合你的工作,所長一定很期待你們的工作表現。”有人贊同。
葛強盛張口結舌:“……”
所長又偏向秦耕。
會議結束,看葛強盛不爽的模樣,秦耕只覺得神清氣爽,上了他黑名單的人,他絕對會毫不手軟盡快反擊。
“走吧,淼淼。”他溫聲說。
溫淼雖然參會,可是她只以為他們在讨論工作,壓根就沒聽出其中的火藥味兒。
“走,回去。”溫淼聲音輕快,終于可以回去睡覺。
次日晚上,秦耕給秦屹川打電話,跟他說謝謝,并說不用再寄罐頭。
秦屹川感慨不已,小兒子這還是第一次說謝謝,倒覺得生分,他不适應,還是更習慣動不動就炸毛的兒子。
“以前給你寄的罐頭都給那個會下雨的姑娘吃了?”秦屹川問。
秦耕:“……這你都知道?那姑娘從來不吃獨食,我們倆一塊兒吃。”
秦屹川完全想象不出來小兒子跟某個姑娘分吃罐頭,他說:“這次寄的罐頭也是給她吃的,你既然負責她的工作生活,就把她照顧好。”
秦耕:“……”不是給他吃的麽!
很好,父愛壓力解除,他突然感覺輕松,很欣慰他老爹一點都沒變。
回到宿舍,秦耕看溫淼又在聽評書,告訴她秦屹川寄過來的罐頭是給她的,“之前我說罐頭是種植所發的,其實是我爸寄過來的,我爸說給你吃,給你補充營養。”
他不想讓溫淼在吃罐頭時有任何心理壓力。
溫淼大眼睛晶亮,感動地說:“你爸爸可真好,替我謝謝伯伯,罐頭還好多呢,跟他說不用寄了。”
秦耕點頭:“我已經跟他說了。”
——
溫淼終于領到第一個月工資,她感覺再也沒有比這更讓她高興的事兒。
“我有工資了,将近五十塊呢。”溫淼開心地說。
不滿一個月,還要扣除夥食費,種植基地的夥食一般,女同志每月扣四塊,男同志扣五塊,扣的并不算多。
她自己非常滿意,不管怎麽樣她都要下雨,在基地下雨有人給發工資。
秦耕看着她得意的笑臉揚起唇角:“有工資發的人就是不一樣。”
拿到工資第一件事當然是要花錢,溫淼很想體會一下花自己掙的工資的感覺。
除了衛生紙等生活用品,要不是她得攢路費的話,這麽多錢根本就花不完。
“我請你吃奶糖。”溫淼說。
她總吃秦耕的罐頭,怎麽也要有點回報。
秦耕唇角帶了笑意:“好啊,真大方。”
吃過晚飯,趕在關門前,她拉着秦耕去了供銷社,豪氣地買了半斤大白兔奶糖,一斤是兩塊二毛五,半斤就是一塊多。
花自己的錢感覺就是好,這錢花得特別爽快,一點都不心疼。
沒等售貨員給包起來,溫淼先拿了兩塊,剝開投喂到秦耕嘴裏。
另一塊塞進自己嘴裏,可太好吃了,濃濃的奶味兒,香甜濃郁,甜滋滋的味道在嘴裏炸開。
“好吃嗎?”兩人并肩朝宿舍區方向走,秦耕問。
溫淼連連點頭:“吃上一塊奶糖感覺人生都變得美好了。”
秦耕被她的情緒感染,也覺得人生美好。
他想溫淼确實很大方,回到宿舍,常棣跟羅胡蘭他們幾個也吃到了奶糖。
第二天上午,溫淼去了趟郵局營業點,把之前溫震給她的四十多塊錢寄回去,她不再需要溫震的錢,這些錢夠她家裏花很長時間。
至于她的工資,她要先攢着當路費,萬一有人要對她進行研究,她就跑路。
——
去下雨的時候,溫淼發現紅隼就在空中盤旋,它的胸前有一撮藍色的毛,很好辨認。
溫淼擔心它又被澆到,可它似乎學聰明了,溫淼第二天,第三天還是能看到它,便不再擔心。
這天溫淼吃早飯的時候就感覺有點異常,等回到宿舍她馬上去了趟廁所,發現一件特麻煩的事兒,她居然來例假了。
以前沒來過,這玩意怎麽弄!
慌亂中,她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秦耕,可這種事總不能去告訴秦耕吧,他是男的!
那麽找羅胡蘭幫忙,不好吧,她話多,她們這個住宅區不得全部知道她來了例假。
她的走路姿勢都不太對,剛好秦耕要去上班,觀察力極其敏銳的他輕易看出溫淼臉上神情跟平時不一樣。
“淼淼怎麽了?”秦耕問。
溫淼揚起笑臉,故作輕松地說:“沒事啊。”
看到溫淼的笑容,秦耕又覺得沒事了,放心地說:“行,我還是得去稻田。”
院子安靜下來,就剩她一人,溫淼更加不自在了,想了想,跑去找陶所長。
溫淼還是第一次自己來找陶所長,陶所長本來也想去稻田,停下鎖門的手,忙問溫淼有什麽事。
看溫淼很難為情吞吞吐吐的模樣,陶所長無比耐心溫和:“沒啥不能說的,淼淼。”
當得知溫淼來了例假,陶所長笑道:“這有啥忸怩的,女同志都來例假,說明你是大姑娘了,以前沒來過吧。”
溫淼不好意思地點頭:“嗯。”
看面前的小姑娘臉頰白裏透粉,自然不做作,她這個糙大嬸不僅不煩躁,而是覺得喜歡。
溫淼能來像自己求助,說明她信任自己,那麽自己要像溫淼媽媽一樣,幫她解決這件“大事。”
陶所長繼續鎖門,說:“你回宿舍等吧,我去供銷社給你買月經帶。”
溫淼不想讓陶所長給她跑腿,說:“我跟你去。”
“你就別來回跑了,肚子疼不疼,回去躺會兒。”陶所長說。
兩人從路口分開,陶所長邊往供銷社的方向走,邊想溫淼都十八了,比一般姑娘來例假都晚,肯定是夥食不好,長得瘦,發育晚,得給她增加點營養。
到供銷社門口才知道她心急了,一般沒人早上來供銷社,供銷社要八點鐘才開門。陶所長在門口急得跳腳,實在等不下去就去找知青售貨員,催着人家來開門賣貨。
知青很給她面子,沒費什麽話就趕過來。
“要五條月經帶。”陶所長說,問完了補充一句,“有貨吧。”
知青疑惑地擡頭看她:“這麽多?”
陶所長頂着壓力,說:“講衛生。”
“有貨。”知青爽快回答。
等把五條月經帶跟五大卷衛生紙裝進借來的行李袋裏出了門,陶所長又返回去買了個熱水袋,等把這些必須品買到,又一重憂慮襲上心頭,溫淼可是每天都要下雨,她來了例假還要被雨澆的話,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急匆匆走到溫淼宿舍,小姑娘正安靜躺在床上,陶所長先是教她怎麽用月經帶,又耐心地陪着溫淼去廁所,她在外面等着,等溫淼出來,又跟她講了注意事項,等講完了才說:“淼淼你每天都要下雨,怎麽辦啊,也忒不方便,說不定你還會着涼落下病根。”
溫淼想了想說:“我應該能把雨水存到明天。”
陶所長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說:“真的可以嗎,淼淼,你能存住雨水,咋存?”
溫淼是突然覺得她可以存住雨水,但她回答不出來陶所長的問題,說:“我就想想。”
陶所長不糾結她怎麽存雨水,想了想說:“淼淼,雨水存一天不夠,說不定例假量明天更多,你得多存幾天。”
她很快算好時間,大膽提議:“這些天你最好別接觸涼水,要是能把雨水存上七天就好了,等例假完全沒了再下雨就不會落病根。”
溫淼不确定:“我試試。”
讓溫淼去床上躺着,陶所長邊灌熱水袋,邊說:“最好存上七天啊,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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