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秦耕看了陶所長一眼, 視線又在葛強盛臉上飛速劃過,轉頭對溫淼說:“你就在門外等我一會兒。”
溫淼點頭:“好。”
等人走完,秦耕關了門, 拉了椅子坐好,開口:“陶所長, 說吧。”
陶所長雙手交握撐着下巴, 觀察秦耕兩秒後說:“安排溫淼的工作和生活,這工作交給你,你感覺怎麽樣?”
單就倆人共騎駱駝的事情, 陶所長并不想過問。意外的是,倆人共騎駱駝有不少閑話,但這些閑話友好到過分, 壓根就沒人說難聽的。
“他們倆是不是談對象了?”
“談啥對象啊, 路遠, 一塊兒騎駱駝咋了, 要不那麽遠的路讓溫淼走着去?”
“就是, 不扶着她點掉下來咋辦,稻子你澆啊。”
大家的态度非常友好, 再加上兩個當事人對此非常坦然,陶所長也就不想過問這事兒。
但是,秦耕給溫淼調換了住處,讓溫淼跟他同住一座房子,出于保護溫淼的目的, 陶所長想要問問秦耕怎麽想的。
秦耕黝黑深邃的雙眼看向陶所長, 說:“溫淼的工作情況在會議上我都彙報了, 至于她的生活很簡單,咱們這兒生活單調, 溫淼的生活簡單到基本只有吃飯、睡覺,應該都在所長的掌握之中。”
陶所長仍然直視他:“我想問問你的看法。”
秦耕說:“挺好的,我能有什麽看法?”
陶所長覺得不需要問了,秦耕一身正氣,格外正派,看上去非常可靠,再也沒有人比秦耕更讓她放心,她說:“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
“就說這些?”秦耕問。
陶所長輕笑兩聲,反問:“要不然呢。”
既然如此,秦耕也不想多做耽擱,站起身就往外走,出了門朝路上看,溫淼正站在離拐角不遠燈光能照到的地方等她,昏黃的燈光在她身上投下一圈溫柔的光暈,她看上去纖弱、安靜。
秦耕在原地站了兩秒,收回落在溫淼身上的視線,轉身往回走,又回了會議室。
陶所長正準備關燈離開,見他返回,問道:“還不陪着溫淼回去,咋又回來了。”
秦耕拉了椅子重新坐下,開門見山地問:“所長,你是不是想問我跟溫淼一起騎駱駝,還有我給她更換住處的事兒。”
陶所長在他附近坐下,實話實說:“我本來是想問,但我剛才突然又覺得沒必要問。”
秦耕眉眼舒緩,聲音平穩:“所長,第一次騎駱駝時我怕溫淼掉下去,就用手臂圈着她,我覺得已經抱過她了,我會對她負責,一輩子都會對她負責。”
陶所長:“……”
很意外!
真至于一輩子負責?
現在年輕人的思路都這樣?
她端詳着年輕人,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很虔誠,很鄭重,一看就經過深思熟慮。
他并不是個輕浮的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否則他也不會特意返回跟自己說他的想法。
陶所長說:“可是溫淼應該沒什麽想法,她不在意的話也不算是什麽大事,你需要對她負責一輩子?”
秦耕的神情更加真誠,說:“對,我應該對她負責。”
陶所長背靠椅背,雙臂環胸:“溫淼知道你的想法嗎?”
秦耕感覺自己的心髒略微下沉,說:“她不知道,她不懂。”
“你要告訴她嗎?”陶所長問。
秦耕搖頭:“不。”
陶所長沉吟了一會兒,說:“好吧,你走吧。”
秦耕有點意外:“所長不問什麽了嗎?”
陶所長笑得溫和:“我還有啥好問的,你既然這樣說,那麽就要全心全意的對待她,看你的表現。”
秦耕想不到陶所長說得這麽風輕雲淡,對他來說,做出對溫淼負責一輩子的決定是比考大學時決定搞農業種植還要重大的事情,把這件事說出口也很困難,他預計會遭到質疑、審視、批評,可能會有人像葛強盛那樣認為他居心叵測,實在沒想到陶所長的态度如春風化物。
這讓他感覺松弛,感覺自己被理解。
他想了幾秒鐘說:“我不會跟除了溫淼之外的女人接觸,所長也不要把我的想法告訴溫淼。”
所長臉上帶笑,說:“我不說,你們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要做的是保護好溫淼。”
“謝謝陶所長。”秦耕站起身致謝。
陶所長跟着站起準備離開,說:“事在人為,不用謝我。”
她确實沒啥好追究的,溫淼不懂,她看秦耕以為自己很懂,其實同樣懵懂。
她看人首先考慮人品,秦耕的人品在她這裏過關,這就足夠。
秦耕出了門,看溫淼仍在安靜站着,他突然覺得有人等他的感覺很不錯。
他喊了聲溫淼,溫淼轉過頭來,臉上帶着笑意問:“所長跟你說啥了?”
秦耕唇角上彎,她明顯看出對方的心情很好。
“工作。”秦耕說。
溫淼哦了一聲,又說:“那回去吧。”
倆人并肩而行,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前面不遠的地方,葛強盛就在小路邊站着,朝這邊張望。
他剛要開口,身後突然出現了個人影,伸手拍在他肩上,說:“葛強盛,你真能多管閑事。”
葛強盛突然被拍,吓了一跳,轉頭一看是常棣,怒道:“你搞什麽,跟蹤我?”
常棣笑道:“你等着秦耕,我就不能盯着你?哪個大學生跟村口納鞋底的大媽似的打小報告?”
葛強盛臉上帶着薄怒,強詞奪理說:“打小報告又咋樣,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常棣哼了一聲:“有些人總是用冠冕堂皇的說法掩蓋自己不好見光的小心思。”
葛強盛不想承擔常棣的火力,轉向秦耕,開口:“怎麽樣,怎麽交代的?有沒有要求你寫檢查?”
秦耕雙眸深邃黑沉,聲音清淡:“恐怕讓你失望了,你繼續不服氣吧,陶所長什麽都沒說。”
葛強盛:“……”
秦耕眼光犀利:“有操心別人的功夫不如考慮一下防護林樹苗,成活率才十分之一,你該慚愧。”
常棣說:“陶所長最煩打小報告的。你哪怕讓樹苗多活一棵呢。”
葛強盛:“……”
三人沒再搭理他,一塊兒往宿舍的方向走。
——
秦司令比之前更關注種植基地,一直在派人了解進展。
手下跟他彙報:“種植基地現在運轉良好,稻苗還有少量麥苗全部成活,缺苗的地方也都補栽上了,長勢良好。據初步研究,雨水澆灌過得作物長得更快。沙漠蒸發大,已經在澆第二遍,澆完後他們準備加緊開墾更多土地,同時搞防風林。”
“那小姑娘一直能下雨?”秦司令問。
手下說:“對,小姑娘每天都給種植基地下雨,她也不容易,雨追着她下,遮擋都沒用,她要在雨裏澆上兩三個鐘頭,小姑娘很能吃苦,一句怨言都沒有。”
“誰家的閨女啊,天天澆着。”
他沒閨女,要是自己閨女天天被雨澆他都舍不得。
秦司令沒來由的心疼起這姑娘來,他倒是希望秦耕他們能拿出解決水源問題的方案,而不是那麽多人都指望姑娘家身體力行地下雨。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茬稻子能順利收割就好了,那得解決多少人的吃飯問題啊。
手下有些猶豫:“司令,我還打聽到一些小道消息,關于秦耕。”
秦司令大喇喇地揮手:“說。”
他又不是沒安排人了解秦耕的各種情況。
思索了幾秒,組織好語言,手下說:“秦耕跟那個姑娘形影不離,一塊兒吃飯,住一棟房子。”
至于秦耕給人洗濕衣服還有煮湯水的事兒,他覺得很離譜,嚴重懷疑真實性,又擔心司令接受不了,暫時先不說。
秦司令有點驚訝:“……”
他那個刺頭,說兩句話就能炸毛的小兒子能跟某個姑娘形影不離?人家姑娘受得了他?很難想象。
好一會兒他才問原因。
手下說:“那姑娘的下雨工作是秦耕安排的。”
秦司令來回踱步,覺得有情可原,又說:“你應該還掌握了別的情況。”
手下如實彙報:“秦耕壓根就舍不得吃你給他寄過去的罐頭,都給那姑娘吃。”
秦司令:“……”
怪不得小兒子突然開口要罐頭,終于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些情況他安排的“密探”都沒跟他說啊!
“除了會下雨,那姑娘咋樣?”秦司令思索了一會兒後問。
手下回答:“家庭出身好,祖輩參軍,父母是農民,她脾氣很好,長得也漂亮,在基地口碑跟人緣都好,招人喜歡。”
“秦耕做得很好,是得給小姑娘補充營養,再給他寄點罐頭過去。”秦司令說。
手下馬上答應:“這就安排。”
——
周保疆看到弟弟寄來的信後,整個人都傻了。
信裏,周保民把他臭罵一頓,罵他忘恩負義,攀高枝,人品低下。
周保民這個混小子真是個拎不清的,他有了更好的結婚對象不趕緊抓在手裏那不是傻子嗎?
他還不是為了周家,周保民難道沾不了光?如果不是為了前途他用的着退親?他攀龍附鳳難道是為了愛情?為什麽周保民不能理解他!
周保疆這才知道他二叔把溫淼帶到西北,并且給他安排了工作。他們營地就在他二叔所在的科研基地附近,是一支保衛力量,可他二叔竟然壓根就沒提這事兒。
周保疆多方打聽,才知道周開源把溫淼安置在種植基地。西北能有什麽工作!溫淼又沒什麽文化,種地是她唯一能幹的事兒,他二叔把溫淼安頓在那兒一點都不稀奇。
這麽大的事兒還想要瞞着他?
他有前途,外形條件也好,找個能助力的岳家不是天經地義?
他女友可不知道他在老家有娃娃親對象,對方不知道,他就不可能主動告知,而是選擇悄無聲息結束老家的婚約。
他對這事兒充滿擔憂,一定要跟他女友保密,在結婚之前不能讓女友知道,如果被她知道,可能有點麻煩。
——
下午下班後秦耕馬上趕去郵局營業點,又搬回來一個大箱子。
打開箱子,秦耕看着又一大箱罐頭沉思,他也沒開口跟他老爹要啊,怎麽又突然迎來一波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