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來不及休息, 秦耕拎着溫淼的一兜濕衣服說他們要馬上轉移,到大波蝗蟲的最新路線上圍堵。
剩下一波人在處理那些茍延殘喘的,還沒死絕的蝗蟲, 一只活得都不能留。
溫淼看向秦耕凹凸不平的頭頂,說:“我看看你頭上的包。”
秦耕曲腿, 低下頭讓她看, 溫淼伸出手指撥弄着他濃密的黑發,發現他居然被砸了滿頭包,個個半個鹌鹑蛋那麽大。
她驚訝道:“你腦袋上全都是包, 疼嗎?用不用抹點藥?”
秦耕站直身體,說:“只是包而已,又沒破皮, 不用抹藥, 明兒就好了。”
“疼嗎?”溫淼問。
秦耕伸手揉着頭上的包, 做了個輕松的表情, 說:“你砸得我能嫌疼嗎?”
溫淼扯出燦爛笑臉, 說:“明天你一定戴好頭盔。”
他們很快收拾完畢出發,現在可沒有躺下休息一會兒的條件, 秦耕拍拍自己的肩膀:“靠着舒服點,眯一會兒。”
溫淼一點都沒矜持,馬上倚靠過去,可沒過半分鐘就移開身體,有點嫌棄地說:“你胳膊肩膀可真硬, 硌得慌。”
秦耕抿了抿唇:“白讓你靠還嫌棄, 我還沒嫌累呢。”
溫淼湊合着又靠了上去, 調整到舒服姿勢,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沉沉入睡。
秦耕抽空讓思路開了個小差, 他想他們都在擔心冬天溫淼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雨水穿透性就別提了,雪也有穿透性的話,溫淼就會被凍成冰棍。
每個人都這樣擔心,但沒有人說出來。
但從下冰雹的情況來看,溫淼的特異功能不會傷害到她,她不是從來沒感冒過嗎,也許無需擔心冬天到來。
想到這兒,秦耕的心情輕松多了。
車隊走了幾個小時才到預定地點,據說是蝗蟲最新路線,距離他們最初紮營的地方有點距離。
“今天滅蝗非常成功,我們明天還有硬仗要打,大家吃好,休息好,做好準備。”武師長信心百倍地說。
明天才是一場惡戰,今晚的夥食格外豪華,除了有面條鹹菜,還有加熱了的肉罐頭給大家分着吃。
所有參與人員都很振奮,吃上一頓美餐又恢複了體力,更是信心十足。
秦耕他們邊吃飯邊跟武師長開會,總結今天滅蝗經驗,再次規劃明天的任務。
——
陶所長這幾天神情緊繃,一部分精幹力量去了前線,守在後方的更要加強巡查,絕對不允許在這時候出現大範圍病蟲害。
聽說前線下冰雹砸死了一波蝗蟲,簡直喜極而泣。
溫淼竟然能操控冰雹了,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以前他們擔心大雨澆不死蝗蟲,這下可好,冰雹還不得将蝗蟲砸個稀巴爛。
——
溫淼他們沒有再移動,次日中午吃過午飯,大規模的蝗蟲鋪天蓋地飛來,只見半空中像是有一大片黑雲迅速移動,讓人感覺非常詭異。
武師長聲音铿锵地喊話:“都打起精神來,馬上大戰。”
“消滅蝗蟲,誓死保衛稻田。”
嘹亮的聲音激蕩在沙漠上空,似乎喊聲産生的聲波都能跟蝗蟲大軍對抗似的。
不過溫淼沒啥壓力,她有足足存了十五天的雨水。
有昨天的經驗,今天滅蝗就按照昨天的方法。
沉靜地等蝗蟲軍團迫近,溫淼下雨将數量巨大數都數不清的蝗蟲籠罩其中。
沒一會兒,密集的大冰雹像倒豆子一般從空中傾洩而下。
猖獗的蝗蟲這下可遇到兇猛對手了,只一個冰雹就能把它們砸的身體肢解,再也爬不起來。
地上,除了有正在融化的大冰雹,還在七零八落的蝗蟲身體,頭,胸,腹部,有些頑強的蝗蟲仍在茍延殘喘,在沙土地上掙紮着,顫抖着,最終還是斷了氣。
不時有戰士跑來告訴他們調整雨水範圍,溫淼現在能毫不費力地控制雨勢跟降落範圍。
兩個小時之後,好一會兒沒有人來通知他們,這說明蝗蟲都被罩在雨下。
有一小波蝗蟲逃竄,沿着原來路徑,朝北飛去。
武師長思索了一會兒,并沒有乘勝追擊剩下這一小波返回的蝗蟲,這些蝗蟲回到原産國的話,那不是送還回去了嘛!
即便這一小波蝗蟲再飛回來,別說雨澆冰雹砸,他們可以派人将蝗蟲打死。
兩個半小時之後,溫淼收了雨水範圍,不到三個小時,除了那波跑了的,蝗蟲差不多全被砸死,茍延殘喘的也将由人工消滅。
溫淼覺得自己的控雨能力比之前強太多了,足足用掉了十天的雨量。
地上滿是殘骸,就跟打過仗的戰場一樣,猖狂的蝗蟲被砸死,被肢解,了無生氣。
與之前承受的壓力相比,眼前的景象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戰勝蝗蟲啦。”
“我們打了大勝仗。”
“淼淼出馬,蝗蟲完蛋。”
“淼淼威武,所向披靡。”
激動人心的歡呼聲震撼四野,這是勝利的、喜悅的,令人鼓舞的呼喊。
溫淼聽人齊喊她的名字,聲音震天,聽得小臉通紅。
秦耕身上的壓力解除了一半,他現在仍是溫淼的服務人員,讓她趕緊換衣服,喝點姜棗茶暖和身體。
他看溫淼總是那麽淡定,覺得真應該跟她學習良好心态。
武師長的大巴掌拍在溫淼肩上,激動地說:“淼淼你可真是咱們國家的寶貝,真棒,記首功。”
溫淼被誇得不好意思,說:“武師長,這麽多人都在,是大家齊心協力。”
武師長感慨萬千,溫淼謙虛,謙讓,身上有很多閃光點。
所有人還在要原地休整,看那一小波蝗蟲還會不會飛回來,還有看看還有沒有監測漏掉的南下的大波蝗蟲。
所有人都放松下來,營地的氣氛輕松愉快,不少人在撿蝗蟲,沖洗掉沙子,放鍋裏炒,放火上燒,晚飯時大家就吃到了各種做法的蝗蟲。
“把蝗蟲都吃了,誰叫蝗蟲要嚯嚯咱們的糧食呢。”
本來就想把這些禍害莊稼的蝗蟲生吞活剝,現在戰勝了蝗蟲,做熟了,吃到嘴裏香噴噴的嚼得稀碎,算是第二次複仇。
常棣遞過來一串用沙柳枝穿起來的烤蝗蟲遞過來,說:“淼淼吃點吧,烤得比炒的更香。”
确實有股濃郁的特別的香味兒,可是溫淼不知道從哪兒下嘴,說:“我還是不吃了吧。”
秦耕把烤串接過來,撸下一個拿在手裏,說:“淼淼,蝗蟲蛋白質含量很高,能達到百分之七十,可以吃。”
“這玩意可比樹葉子好吃還有營養。”
溫淼身體後仰:“你們吃吧,我不吃。”
秦耕看她一眼,看別人吃得香,她分明躍躍欲試,于是挑選了一只,剝開腹部,裏面是一小塊黏在一起的黃色的卵,“你嘗嘗。”他說。
蝗蟲在夏秋都會繁殖,等到冬天,蟲卵一定也會被消滅。
溫淼小心翼翼地咀嚼,除了那股奇異的香味,沒有別的味道。
武師長擔心蝗蟲不好消化,或者引起腸胃炎什麽的,并沒有讓戰士們多吃,晚飯是小米飯,鹹菜,還煮了蛋花湯給大家補充水分。
第二天上午大家都比較輕松,溫淼看到營地附近就有兩棵孤零零的沙棗樹,就拉着秦耕去摘沙棗。
沙棗果實樹葉樹枝全被冰雹砸過,沙棗已經不用摘,掉了一地,溫淼他們把完好的紅色沙棗全撿回來洗淨,分給大家吃。
沙棗跟普通棗子不一樣,口感綿密,很酸,帶着一丁點甜。
而秦耕想的是想的是可以在基地北部種植沙棗,有充足雨水的話沙棗種植不是問題,既能扛風沙又有經濟價值。
第三天,第四天又各滅掉一波蝗蟲,之後就沒蝗蟲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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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所長緊繃的神經也終于大大松弛,召集開會跟大家分享這個好消息。
“他們在前線滅掉了四波蝗蟲,目前已經沒有觀測到的蝗蟲,在這緊急關頭,溫淼能夠下冰雹了,蝗蟲是被雨澆,被冰雹砸死的。另外還有一波蝗蟲折返往北逃竄,目前沒有改變路線或者再南下的跡象。”
陶所長一口氣說完,這話信息量大,有些大家已經提前知道,可大家還是歡呼起來。
陶所長非常感動,溫淼是面對危機,特異功能才進化的,小姑娘多不容易啊。
“冰雹啊,溫淼竟然能下冰雹了,她越來越厲害。”
“她可真是咱們糧食基地的福星。”
“我們的稻子跟夏播玉米都保住了。”
他們以前覺得溫淼這特異功能多少有點缺點,在雨裏澆着他們可受不了,但現在覺得要是他們有這特異功能就好了,蝗蟲來了,操控雨水跟冰雹刷刷刷就能把蝗蟲再死,冰雹還是友軍,根本不往自己身上砸,想想就覺得爽。
蝗蟲往老家逃竄也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
“哪來的飛回哪去吧,進口的咱不要。”
“真能飛回去就好了,這回該他們急了。”
“憑啥往我們國家飛,本來挺生氣這下平衡了,本來就應該還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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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我們先回去,這次附近的軍事基地也參與了滅蝗,都是通過軍事基地聯絡,他們那兒也缺水,請你過去下雨。到部隊不用急着下雨,你可以在那兒休息。”武師長說。
軍事基地的深井還有水可用,要是她在種植基地的話不會找她來,但她來都來了,反正已經很近,就順便過去一趟。
溫淼說:“好。”
其實她挺樂意到處開開眼界。
武師長感慨,溫淼脾氣好,态度好,讓她做什麽工作她都會說好,真的招人喜歡,要是有人不喜歡她簡直是有毛病。
她越是這樣,越是得把她呵護好。
溫淼跟秦耕由軍事基地的戰士護送往西北走,軍事基地跟科研基地一樣有保密需求,沒有別人跟随,只有他們倆人去。
大部隊返回,在沙漠裏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又是沒有經歷過戰争的部隊,沒有吃苦的經驗,精神又都高度緊繃,返回後能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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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關注前線的田部長無比振奮,他越來越唯心主義,相信溫淼是來拯救糧食基地,拯救幹旱,讓更多人少挨餓的。
上午從稻田返回辦公室,陶所長就接到田部長電話,對方跟她說:“蝗蟲全部消滅,謝謝,感謝你們所有人的努力。”
陶所長很驚訝,又很激動,這可是管理基地最高級別的領導,以為他最多會說些冠冕堂皇不接地氣的表揚,沒先到是真摯熱情的感謝。
田部長也出了大力,他協調很多部門跟人員,要不是及時提供蝗蟲行進路線,要不他們哪裏那麽容易堵到蝗蟲。
她對田部長印象改觀,覺得他有時候是個感性的人,她自己也很感性,她熱情洋溢地回答:“田部長,種植基地全體同志也感謝您的支持,我們一定會确保這一茬的收成。”
這通電話結束,武師長也接到部長打來的同樣電話,武師長也意外啊,這可是農業部部長再感謝他們,武師長回答說:“請田部長放心,我們接下來将備戰稻子收割,絕不容許出現任何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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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溫淼他們去據說在“附近”的軍事基地,足足走了大半天,到達目的地天都快黑了。
在莽莽蒼蒼的沙漠中,這片孤獨的建築群顯得格外荒涼。
溫淼才知道這個軍事基地規模不大,不管她到哪都有大佬來接待,門口的戰士一通報,很快就有人出來接他們。
這次接待她跟秦耕的是團長,她想這兒的最高軍事長官就是團長。
“淼淼呀,歡迎你到我們基地來。”團長就跟見到老熟人一樣,叫溫淼小名叫得特別親切。
事實上,每個初次見到溫淼的人都會想原來她是個看着特別柔弱的小姑娘,怎麽能有那麽大的能量下大雨呢。
寒暄幾句,團長還跟秦耕握了下手,秦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這個團長意味深長地看他。
倆人下了車,跟着團長往宿舍區的方向走,溫淼覺得這裏的建築就跟沙漠一樣荒涼,低矮,質樸。
團長說:“宿舍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都是單間,被褥都是幹淨的,淼淼你可以在我們這兒好好休息,不急着下雨。你們先休息會兒,食堂給你們開小竈。”
他們的房間在最邊上的小房子裏,房間分在兩側,中間還有個堂屋,秦耕覺得這樣的布局最好,安全。
團長讓他們休息,引他們到宿舍後馬上帶人走了,秦耕把溫淼的行李都放到桌上,溫淼已經躺到床上去了。
這些天都是在吉普車上睡覺,現在能躺下,四肢都有承托,腰部也不用再彎着,別提有多舒服了,感覺疲憊立刻得到緩解。
秦耕拎起跟他們的車一起帶來的水桶給溫淼倒了點水,坐到床邊讓溫淼喝,又說:“在這兒上廁所方便,多喝點水。”
溫淼坐直身體,喝了半茶缸水,想起什麽似的說:“這兒沒有女兵,沒有女廁所。”
秦耕笑道:“總有辦法讓你在沒人的時候上廁所。你先眯一會兒,可別睡太熟,吃飯叫你。”
溫淼重新躺下,說:“好,我等着吃飯。”
躺在床上太舒服,要不是溫淼惦記着吃飯,早就該睡着了,沒過半個小時,秦耕就來叫她,溫淼想起這些天也沒好好刷牙,就倒了一牙缸水,跟這秦耕一塊去水房。
也快到了戰士的吃飯時間,水房裏沒有人,只有一個戰士正在打掃,剛才在大門口就見過他,小戰士先是跟倆人打招呼,然後目光落在溫淼手中的牙缸上。
“看啥?”秦耕問。
小戰士臉紅,說話結結巴巴:“能,能用,一整缸水刷牙真好。”
溫淼想起“一三五洗臉,二四六刷牙”,非常理解他這種羨慕,說:“你們對刷牙用水也有限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