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劉戴維四下打量, 一路看過來這地方就挺荒涼,這個所長的辦公室也很簡陋,半舊的桌椅, 書架,其餘地方空蕩蕩, 就感覺這個地方整體都是黃的、灰撲撲的氣息。
“我們去找溫淼吧, 順便看看周圍環境。”劉戴維說。
陶所長派人去把秦耕、羅胡蘭他們幾個找回來,自己帶着劉戴維跟她的女助手往住宿區走。
劉戴維只覺得這個破地方到處都是沙土,皮鞋上都沾了沙子, 使勁跺了幾下才把沙子都跺掉。
溫淼正在屋裏安靜看書,聽陶所長喊她說心理學家來了,連忙迎了出來。
“你就是能下雨的溫淼?”心理學家頓時感覺眼前一亮, 這個種植基地除了植物之外都是黃不溜丢、灰不溜秋的, 只有溫淼是個意外。
她的長相漂亮到極致, 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劉戴維看溫淼的眼神閃閃發亮, 本來覺得回國後所學無用武之地, 沒想到有這麽一個獨到的特別的獨一無二的研究樣本。
溫淼站定說:“我是。”
這個心理學家很年輕,應該是在國外讀完書就回國了, 從褲子到襯衣再到風衣都很挺括,在着裝上比一般人講究得多。
她去過那麽多地方,見過那麽多人,她現在也算是多少見過世面的人,她感覺到這個心理學家在窺視她。
劉戴維心說她怎麽不寒暄呢, 也不邀請進屋, 只能主動開口:“很高興能見到你, 進屋看看。”
溫淼可不想客套,說:“就在這兒聊吧, 外邊地方大。”
陶所長對溫淼可是了解得很,知道她對這個心理學家第一印象不好,進入了戒備模式,就對劉戴維說:“外邊呆會兒,光線好。”
劉戴維吃了個閉門羹,但沒惱,心說我看看你的居住環境就能推斷出很多東西,不過不急,聊一會兒被訪者就能敞開心扉。
“你說我為啥能下雨?”溫淼開門見山地問。
這是她非常關心好奇的問題。
劉戴維生怕對方不配合,語氣極其溫和,說:“我需要先花點是見深入了解你,我們心理學家……”
溫淼聽着她壓根就不懂的一長串話,覺得這個號稱心理學家的人跟周開源他們可不一樣,周開源他們科學家看着就很有文化,但很低調很謙和,劉戴維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本事。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能夠下雨?”
“第一次下小雨是什麽時候?”
“這個時候你自己跟你周圍發生了啥大事?”
溫淼又想起周開源,最開始的時候,關于下雨的各種情況周開源記錄了多半本,了解得很詳細,但周開源一點都不讓人反感。
劉戴維就不一樣了,溫淼又想起那個詞,窺視。
“你要問這麽細?”溫淼問。
劉戴維已經做過功課,了解溫淼的很多信息,但是他想聽研究對象說,見對方不想配合,已經不耐煩,便抛出他關心的問題:“你的未婚夫來退親後第二天你就下了下雨,對吧。”
溫淼在這件事上非常嚴謹,說:“不是未婚夫,娃娃親對象。”
劉戴維說:“咱們不糾結稱呼,時間上是對的,對吧。”
溫淼說:“你到底想說什麽吧。”
劉戴維說:“我知道你為啥能下雨?”
溫淼很想得到答案,說:“為啥?”
秦耕他們知道有心理學家要來,這兩天就在附近麥田,聽人招呼馬上就趕了回來,都站在溫淼旁邊聽着,催促道:“知道就快說。”
陶所長也說:“請講。”
劉戴維微微皺眉,這個種植基地的人看着沒啥禮貌,沒啥素質啊,也對,都是種地的,常年跟黃沙莊稼打交道。
劉戴維說:“可能你自己不知道,被退婚你受到打擊,得了抑郁症,你下雨是情緒的外化反應,你想想,是不是你情緒低落的時候會下小雨!”
溫淼看着對方那自認為很博學的神情:“……抑郁症是啥玩意?你才有這種病。”
劉戴維見所有人都集中精神認真聽他說,馬上解釋說:“Depression是一種精神障礙,咱們國家的人這種病不太了解……”
他的話被秦耕粗暴打斷:“你說啥玩意?”
他不管心理學家在說什麽,只觀察溫淼的表情,只要溫淼不高興就是對方問題,語氣強硬:“你信口開河,大放厥詞,別把你從國外學來的東西到國內賣弄。”
他這種毫不客氣的話像是定了個基調一樣,所有人都開始反對。
羅胡蘭說:“你憑啥跑到我們基地來胡咧咧,就憑你三腳貓的功夫?”
“你才有病。”
“真是長見識,還以為留過學的能說出什麽高見呢。”
陶所長眉頭緊皺:“抱歉,我們不接受你的說法,你這樣說一點覺悟都沒有,明明是國家有困難,溫淼的超能力是為了解決困難,不需要你從亂七八糟的角度解讀。”
劉戴維被反駁得臉色發黑,回國第一站就遭遇障礙,本來他覺得他應該是座上賓,衆人對他所掌握的知識進行膜拜。
這些呆在窮鄉僻壤的人可沒素質啊,他一個海外留學生,他們都是土鼈,态度一點都不恭敬,還用通俗的農民才用的語言對他進行攻擊。
他實在看上不這群土鼈,語氣充滿不屑:“我這是用國際最先進的知識跟頂級研究成果來給你們解惑……”
韓融他們也來了,他更直接:“我們應該讓他離開基地。”
陶所長下了定論說:“大家說得對,我們不需要你信口雌黃,請收回你的判斷,收回你烏七八糟的說法,送客。”
劉戴維非常尴尬,所長不是知道他爸是省廳幹部,小小的壓根沒有任何權利的種植所所長也能對他這種态度?
他覺得有必要讓這些人識趣,說:“你知道我爸跟你們的工作有關系,陶所長……”
話音未落,突然有大雨點子朝他頭頂砸下,噼裏啪啦都砸在他身上,劉戴維有點懵,別人也沒挨澆啊,他朝被他們擋住的溫淼上空看過去,不是說雨水追着溫淼啊,怎麽下他這兒!
他下意識奔跑起來,往大門口的方向跑,雨水就那麽一小塊,居然追着他跑,這還不夠,有個圓形物體“咚”得一下砸他頭上時,他還以為遭到了這群鄉野村夫的攻擊,等第二下,第三下攻擊來臨時,他感覺自己頭上起了包,低頭時才發現原來是下了冰雹,雨夾冰雹在砸他啊!
他發現奔跑沒用時,在冰雹中站定,狼狽地說:“溫淼,是你嗎,別砸了。”
“你跟她道歉。”秦耕下颌線緊繃,聲音冷冽。
“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我收回我說的話。”
“溫淼,對不起。” 劉戴維邊吞雨水邊說。
雨水跟冰雹一起停了,劉戴維被澆得跟落湯雞似的,雨水順着發梢往下流。
衆人也都看懵了,他們都沒看過溫淼下小雨,聽說小雨只會追着溫淼,現在是雨夾冰雹追着別人。
秦耕大步走過來說:“帶衣服了吧,換衣服,換完走。”
劉戴維看向溫淼,衆人已經把她遮擋住,他不想再說什麽話,他不想再被澆被砸,垂頭喪氣地跟秦耕往宿舍走。
秦耕帶他去庫房,走到庫房門口,劉戴維問:“雨水不是只追着溫淼,怎麽追着我?我的頭上是不是砸出包來了。”
秦耕往他頭上看,看他頭頂起伏不平,應該是有包,便說:“我還想問你呢!你也真行,有本事讓冰雹砸你,要不你用心理學解釋一下?”
劉戴維擦着頭發,很憋屈地說:“心理學也是科學,我說我的推斷,沒說過分的話。”
秦耕切了一聲:“我說你是神經病,你愛聽啊,我從心理學的角度說冰雹是砸神經病,你覺得這個解釋咋樣?”
劉戴維無語了幾秒鐘,馬上辯解:“那能一樣?”
秦耕回答:“這就是你的邏輯。”
趁他擦頭發的時候,秦耕看了下他的頭頂,有包,但沒破皮,等換完衣服,秦耕馬上讓司機開車把劉戴維跟助手兩人送走,而溫淼已經被同事們圍了起來,正七嘴八舌地說話。
陶所長心有愧疚:“淼淼,我不知道這個心理學家是這樣的,要不我就不讓他來。”
說到底還是缺乏相關知識跟經驗。
溫淼一點都沒生氣,她想跟心理學家說的話同事們都替她說了,同事們都維護她,這讓她感受到了集體的溫暖,她驚喜地說:“小雨不追着我,追着別人了。”
這樣看來劉戴維的出現是好事,促使她技能提升。
同事們都很驚奇,羅胡蘭問:“劉戴維就是活該,淼淼你咋做到的。”
陶所長面帶喜色:“應該是淼淼的特異功能又升級了,在有需要或者有緊急情況,她的能力就會升級。”
“你這特異功能可真實用,還會随着需求升級,真是太厲害了。”
看着劉戴維被送走,秦耕返回,跟溫淼說:“不該叫他來。”
是他沒做好把關。
溫淼的心情一點都沒受影響:“沒事兒,我挺好的。漲見識了,認識到人有各種各樣的,對我來說是好事兒。”
秦耕看她心情還不錯,那就好。
他想的是以後不讓這種人接近溫淼。
而溫淼想的是接觸點奇奇怪怪的人也算見世面。
——
劉戴維的老爹發現兒子興高采烈地去外地找受訪對象,做心理學研究,可是回來時卻垂頭喪氣好幾天沉默寡言。
“研究不順利?” 劉爹問。
“豈止是不順利,被人打了。” 劉戴維無精打采地回答。
劉爹震驚,居然有人敢打他寶貝兒子,不讓打人的脫層皮他不姓劉。從兒子嘴裏問不出什麽,劉爹準備自己着手調查。
可他沒想到,他兒子一定捅了馬蜂窩,省長跟書記倆人輪番找他談話,讓他把兒子管教好,不該見的人別見,不該說的話別說。
劉爹被訓得灰頭土臉,回去就罵兒子,問他到底見了誰,說了啥。
劉戴維很意外,一個毫無實權的小所長,還能告狀?他還指望他老爹給他找回顏面呢,誰知道他老爹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摸着頭頂上已經消下去的包,很不服氣地說:“我能說啥?我還被人砸了呢,我就是見了一群鄉野村夫,個個無禮至極。他們那群人裏最大的官只是一個小所長,還能怕他們?”
劉爹聽信了兒子的話,兒子腦袋都被人砸了包,肯定是上級沒有搞清楚狀況,他想找個合适時機解釋。
直到某個中.央大領.導,就是經常在報紙上見到的,他還沒面見過得大領導給他打電話,讓他管教兒子,劉爹說話都不利落了,趕緊對着電話點頭哈腰地道歉。
他兒子居然惹了大領導罩着的人!他感覺頭上烏紗不保。
回家之後他大發雷霆罵兒子:“你那是搞研究?你這是給我惹了大麻煩,你能耐,把大領.導都驚動了,想害死我是吧,完了,別說提正廳,我這個副廳都得被撸了。”
這可不是說說而已,是他兒子真捅了大簍子。
看着他爹每天誠惶誠恐的模樣,劉戴維這才感覺到畏懼,他老爹不會真被撸了吧,那他咋辦?
——
很快到了六月麥收,種植基地一副熱火朝天的豐收景象。有之前兩次豐收經驗,種植範圍擴大三倍,麥收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