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震作為農機連成員,連隊要求每個人都盡快成長能獨當一面,溫震又特別用心地鑽研,現在他各種機械包括聯合收割機、播種機、拖拉機、脫粒機都會修理,等到秋天,他應該就可以駕駛各種機械。
在麥收之前,他要檢修機器,麥收時要維護機器,特別忙碌。
麥收時天特別熱,可沒人叫苦叫累,都幹勁兒十足,整個種植基地飄蕩着濃郁的麥稭稈香味兒。
溫淼做得還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記錄曬幹後脫殼的小麥過磅,還有共往外運了多少。
蛇皮袋裝一百斤,麻袋裝二百斤,數字準确不能出錯。
伴随着卡車的轟鳴聲,一車車的糧食不斷往外運。
種植基地還有面粉加工廠,磨好的面粉直接裝車運往沙漠腹地的科研基地。一同運去的,還有淘汰下來的蛋雞。
科研基地的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科學家們比之前更廢寝忘食,跟工作相比,吃飯一點都不積極。這天是一年中少有的好飯,到了飯點,沈三舟又挨個辦公室去催着大家吃飯。
“師父,快去吃飯,今天是白面饅頭,還有炖雞塊,比過年吃得還好呢。” 沈三舟催促陳振華。
沈三舟汗顏,覺得自己可能是吃飯最積極的人。
“種植基地送來的雞?”陳振華終于從一堆文件資料中擡起頭來。
沈三舟笑容滿面:“對,種植基地會陸續把淘汰的蛋雞給我們運過來,他們的羊也在正常養殖,冬天我們就有羊肉吃。”
有種植基地的糧食供應,現在科學家們吃得大部分是細糧,小部分粗糧,有雞蛋日常供應,還偶爾有蛋雞運過來,科學家們的夥食改善很多,現在營養跟得上,精神氣色都好了很多,起碼夥食不拖科研人員後腿。
等叫到周開源,對方問:“溫淼挺好的吧。”
沈三舟連忙彙報:“溫淼現在厲害了,國家大領.導都很關注她,她的一些工作是國家安排的,我們一直有書信來往,她挺好的,還去了趟草原下雨,草原幹旱,她去之後牧草都長了出來。從她的信裏我就能看出她心情不錯。”
周開源點頭:“那就好。”
當初把溫淼帶出來時,他希望溫淼發揮所長,得到應有的待遇,而不是在小山溝裏躲躲藏藏,現在看來已經實現。
國家正是困難的時候,溫淼能發揮的作用比他想象得更大。
陳振華說:“從違心角度講,說不定是國家困難,淼淼的超能力應運而生呢,這是國家的福運。”
周開源笑道:“剛好,我也是這樣想的。”
也不是他們吃飯不積極,實在是飯菜很一般,等走到食堂附近聞到四溢的香氣,大家都不由得加快腳步。
這頓飯可是最近最好的飯菜,饅頭一點雜面都沒摻,雪白綿軟,炖雞塊裏加了土豆跟粉條,金黃色的雞塊看起來油汪汪的,每個人都有一大飯盒。
等到麥收結束,玉米種上,所有人都輕松了,夜校火箭班開始大家準備其中考試。
“你有沒有發現,秦耕對火箭班的要求很嚴格?”周燕子問。
其實是秦耕提溜着溫淼學習,想着讓她既然學了就能拿到結業證,周燕子覺得這樣挺好,看這情況,只要她跟定溫淼,就能順利拿結業證。
溫淼邊抄她的各科筆記邊說:“他比咱們還認真呢,我落下的課多,考試可能要不過。”
周燕子笑道:“秦耕總給你開小竈呢,你哪兒能不過。”
別的班有點羨慕火箭班,老師教得快,學員也認真,還有期中考試檢驗學習效果,但要讓他們加入火箭班吧,他們又覺得辛苦。
等下了課回到宿舍,溫淼把所有不會的題集中拿去問秦耕,“就這麽點不會?”秦耕問。
溫淼:“……明明不懂的部分很多好吧。”
秦耕的鼓勵她心領了。
感謝他這麽有耐心。
——
周保疆最近被他家人搞得焦頭爛額,起因是因為一封信,确認地說應該是好幾封,但讓鐘木蘭炸了的只是最近這封。
在部隊,普通戰士不可以在駐地談對象,但男女軍官可以談,他對象在休息時去他宿舍也不是啥新鮮事,這天,鐘木蘭帶着他家寄來的信去找周保疆。
之前周保疆給鐘木蘭看過家裏的來信,鐘木蘭大大咧咧的,也不覺得看對象的私人信件有任何問題,就催周保疆把信打開來看,看有沒有提到她。
周保疆本來不想當面拆信,但鐘木蘭心無芥蒂地催他,他只好把信打開,自己先看,越看臉色越黑,甚至控制不住額角青筋拼命跳動,他不着痕跡地吸氣,若無其事地把信收起,說:“就是家長裏短的小事。”
鐘木蘭哪裏會信啊,看他臉色那麽差,還以為他家出了啥大事,家人得重病之類的,她覺得這種事情應該替對象分擔,就不由分說使用武力把信搶了過來。
結果她看到的是:
“你咋那磨磨唧唧的,咋還沒聽你說結婚哪。
領導閨女可別跑了,她不是喜歡你嗎,你趕緊哄着她結婚,結婚就趕緊生個孩子,就能把她拴住,她就是咱周家人,你老丈人也會放心提拔你,你不結婚人家能提拔你?
一個孩子不夠,讓她多生幾個,有幾個孩子拴着,這樣她想跑都跑不了。
溫家算是熬出頭了,溫震剛進部隊就比你強,人家都能坐上吉普車,你趕緊跟領導閨女結婚,咱家還是比他們家強。
鐘木蘭看着那些扭曲如爬行的文字,如墜五丈冰窟之中,她把信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火冒三丈地問:“你說你家人都是淳樸老實的農民,我信了,你看看他們哪裏淳樸,你跟我談對象就是想讓我爸提拔你?我一個當兵的你想讓我多生孩子拴住我?”
周保疆額頭、後背冷汗直冒,連忙解釋這都是社員撺掇他父母,他父母跟他本人不可能有這種勢力想法。
他用誠懇的語氣說了一大篇話,聲情并茂地解釋,鐘木蘭哪裏會信啊,她覺得自己看清楚了真相,淳樸老實的外衣下全是對她的算計,就她傻不拉幾的以為是真愛。
她的聲音本來就铿锵有力,現在聽上去很陌生:“周保疆,你跟你家人找錯人了,我爸只是個師長,你應該去找軍長地閨女,我當兵我爸沒有提供一點幫助,我自己在比武中總能得前三名,才能提拔成連長。我是想成家,但我不想接二連三的生孩子,不想把孩子當成維持家庭的工作,總之,我不想被利用。”
她平時話不多,可這時說起來沒完,周保疆心墜入谷底,感覺那些話像是化作黃沙像他襲擊過來,他只能一遍遍的從各個角度進行解釋,剖析內心,反複說明他家人被人撺掇,他自己絕對不會那樣想。
鐘木蘭的戀愛腦已經清醒一半,問:“溫家是誰?沒聽你提過。”
周保疆感覺幾乎不能呼吸,趕緊解釋:“同一個生産隊的,祖輩之間來往比較多,不是啥特別人家。”
鐘木蘭盯着她,她又不傻,應該說有幾分精明,她感覺周保疆沒有說實話,短短幾秒鐘內,她已經做了決定,反而緩和了預期,說:“好吧,你好好想想我們的關系。”
說完,摔門而出。
周保疆雙手抱頭,無力地癱坐在床沿上,他覺得他們的關系完了,他的家人給他捅了個大簍子,鐘木蘭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一定會知道他跟溫淼退親的事兒,會認為他心術不正,會跟他分手。
他對接下來的事态發展無能為力,他通過婚姻向上攀爬的路被封死了,可能會成為一個笑話。
——
吃過晚飯,夜校沒課,溫淼早早地跟羅胡蘭她們一起拿了馬紮去打谷場等着放電影。
現在莊稼長勢良好,整個基地正常運轉,大家心态不像之前那樣緊繃,都比較放松,基地也不時搞些文化活動,比如晚上的電影。
麥收之後,夏播玉米種完,秋收還有倆月,現在是他們最輕松的時候。
溫淼她們來得比較早,一邊搖晃着蒲扇一邊聊天。
“沙漠就白天曬得夠嗆,現在還有暑氣,等八九點鐘睡覺時就涼快了。”
天特別熱的時候,一定要勞作的話,種植基地會早晚工作,避開太陽最烈的時候。
“聽說山城今年連續高溫,四十多度,能達到四十五度。”
溫淼默想了下四十五度得多熱啊,還不得把人給熱化了。
“天氣預報說是三十九度,但其實能到四十五度,溫度計都快爆了,也沒人敢說是四十多度,不到四十多度工廠能放假?”
“聽說挺多中暑的,中暑也會要人命。”
秦耕根本就不願意看電影,更不願意坐中間,但溫淼已經給他占了座,他只能坐過去,一來就聽到死人的話,恨不得去捂溫淼耳朵,他說:“聊點別的,一說死人把女同志都吓到了。”
他們一來,話題就轉換到人工降雨,馮小麥滿是疑惑地說:“是用飛機灑水吧,我以前聽人這樣說過,這樣得用多少飛機,耗費多少汽油啊,我們國家是貧油國,用的起嗎?”
羅胡蘭說:“不可能是飛機吧,确實成本太高。”
別看很多人都是大學生、中專生,對于這項國家正在實驗的新鮮事物也知之甚少。
溫淼覺得秦耕知識最淵博,問到:“啥是人工降雨,不是用飛機灑水吧。”
秦耕解釋說:“确實需要用到飛機,但不是直接灑水,我們國家現在是氣象臺跟空軍合作,用戰鬥機往雲層裏播撒碘化銀,碘化銀是催化劑,能促使雲層下雨。”
常棣搭話:“播撒了碘化銀也不一定能下雨吧,要不山城的高溫早緩解了。”
秦耕說:“在自然雲接近降水的條件下,人工降雨的方法才能起作用,而且自然降水過程和人工催化過程中有很多問題,效果很難把握,成本也非常高。”
他甚至還講了碘化銀跟雲層的作用過程,溫淼覺得秦耕真是很厲害啊,不管問她哪個領域他都能講解得很詳細。
還是想象不出碘化銀灑向雲層後下雨的過程,但是秦耕解釋得很清楚,她已經差不多弄明白,起碼不會認為是飛機灑水。
羅胡蘭笑着說:“你們還記得吧,淼淼剛來時好多人說基地在搞人工降雨,淼淼這個人工降雨多方便啊,雨水說來就來,想要多少有多少。”
崔燕子連連贊同:“有淼淼在,還用那麽費勁搞人工降雨?”
旁邊的人全都在附和,秦耕剛好有這個預感,人工降雨試驗不太順利,山城的暑熱已經刻不容緩,估計等不了繼續試驗,可能溫淼需要出動。
溫淼這個人工降雨可是成本最低,有有效,最方便的。
天已經暗了下來,電影開始反映,聊天結束,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電影吸引。
——
山城熱浪翻滾,太陽明晃晃的耀眼,像是能噴火一樣炙烤大地。
所有人畜都被灼熱的暑氣所籠罩,熱到連喘口氣都費勁,畜類都是恹恹的,像是失去了生機。
柏油路面溫度能達到七八十度,被烤化了,軟綿綿的黏鞋底,有光腳板的孩子走在上面,只能踮腳或用腳跟着地,步伐特別滑稽。
莊稼已經被曬蔫吧了,玉米葉幹枯低垂,眼看要旱死。
牆根下的老人被曬得昏昏沉沉,偶爾搖晃下扇子,旁人才知道他沒有被曬暈。
碼頭上有搬運工在幹活,挑着二十匹磚一步步走臺階,在噴火的高溫下顯得格外吃力,汗水從額頭上像是瀑布一樣流下,流到眼睛處把視線糊成一片。
沒有電扇,人多房間狹窄,晚上人們在屋裏熱得呆不下,都拿着涼席、涼椅、門板到巷子裏大地鋪,外面橫七豎八地躺着納涼的人,大姑娘小媳婦不方便在外面睡,只能在屋裏汗流浃背。
醫院裏,很多因為嚴重中暑去看病的人,有小道消息瘋狂流傳,說有人嚴重中暑,器官衰竭而死,就是內髒器官像被熱熟了一樣,這種說法聽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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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身邊有一個會“人工降雨”的,他們這群人算是最關注人工降雨的一撥人,吃晚飯前,常棣把他們拉到閱覽室看報紙。
“你們一定要看看內參上咋說的,八十多個國家已經在研究人工降雨,米國,蘇國、澳國的試驗規模都很大。”常棣說,“這不算啥,畢竟咱們國家也在搞試驗,問題是山城高溫的事兒外國都知道了,竟然還知道山城高溫,人工降雨不順利,說是可以提供技術援助,但是要拿新型坦克參數來換。”
秦耕拿過報紙看那一小塊文字,讀完後說:“拿坦克換這樣的話是刊登在米國報紙上的,可能算是隔空喊話要坦克數據,這不是癡心妄想麽。”
韓融更是義憤填膺:“誰會拿坦克參數換,想得倒挺美。”
溫淼不太懂這其中的利益厲害關系,但直覺告訴她這種提議厚顏無恥。
秦耕倒是很有信心:“咱們國家一定能研究出來人工降雨,并且走在世界前列。”
但是短期內人工降雨效果不好的話,溫淼這個“人工降雨”大師就要被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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