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战！死战！死战 ——！” 数千将士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直冲云霄，瞬间盖过了城外隐隐传来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马蹄轰鸣。</p>

“正德十一年，鞑靼小王子统七万骑，分道入塞，寇河北宣府。贼势猖獗，连破城堡二十余座，杀掠边民人畜以数万计。彼时明军久疏战阵，已无开国初年之悍勇锐气，边军接战辄败，士气大沮。尤其总兵官咸宁侯仇钺，率军与鞑靼战于万全卫，仅斩敌首三级，自家兵将失亡却十倍于敌，竟还虚报捷报上奏，一时朝野哗然，士林莫不耻笑。”</p>

“越明年，小王子复引五万骑自榆林入寇，围总兵王勋等于应州。时陛下微服出京，至阳和，遂自署‘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亲登指挥台，部署边关诸将星夜赴援。应州城下，明军众将得陛下亲督，皆奋勇冲杀，连日血战，殊死不退。那小王子原不过是来边境劫掠一番，往日遇明军多是一触即溃，不意此次明军突然奋勇如虎，厮杀惨烈。鞑靼军遭此痛击，不仅未得分毫便宜，反折损甚众，只得狼狈北撤。”</p>

“久败之后，此番终获大胜，陛下龙颜大悦，即向内外宣布应州大捷。自此而后，鞑靼小王子虽仍时有侵扰边墙之举，却已不敢再深入内地大肆掳掠矣。”</p>

“这才几年，便固态复发！”</p>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刺透塞上浓重的阴云，大同城北的荒原已被一片无边无际、蠕动着的黑潮所覆盖。两万余蒙古铁骑，如同来自地狱的兽群，挟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气势，汹涌而至。无数面绘着狰狞狼头、鹰隼的皮旗在朔风中狂乱地招展，其中一面黑底狼头大纛尤为醒目 —— 那是吉囊部的部落旗帜，象征着右翼铁骑的凶威。</p>

“呜 —— 呜 —— 呜 ——！” 低沉而充满野性的牛角号声撕裂了空气，那是冲锋的号令！刹那间，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虏骑前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催动战马，开始加速！</p>

城头之上，朱振身披玄铁重甲，按剑立于垛口之后，脸色沉静如铁。他身旁，数门近年缴获仿制的佛郎机炮黑洞洞的炮口早已校正完毕 —— 这炮正是去年仿制的佛郎机铳。</p>

大同镇装备十门。炮手们赤裸着半边臂膀，肌肉虬结，脸上涂抹着厚厚的黑灰，唯有眼睛死死盯住前方越来越近的骑阵。</p>

弓弩手张满克敌弩，这是边镇的主力弩种，射程虽不及传说中的神臂弓，却更易操作保养，锐利的箭镞在晨光中闪烁着点点寒星，引而不发。</p>

“稳住！听号令！” 朱振的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士卒耳中。</p>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虏骑狰狞的面孔、飘扬的乱发、闪亮的弯刀已清晰可见！</p>

“放 ——！” 朱振猛地挥下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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