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季逾独有的仿似汲取于大自然所有花香的味道入睡。</p>

这香味……</p>

“神君，你要的雪杉花露茶采来了。”</p>

在馥郁的花香味伴着男子独特体香的濡染中，莳柳茫茫然走进了自己的梦境中，她看见了过去的自己。</p>

梦境里，身穿碧绿草裙披树叶的少女端着新采的晨露茶走进茅草葺盖的木屋，放置一方木榻小几上。</p>

坐榻不远处的卧榻上，一位雪衣松散的年轻男子玉臂倚颞，斜斜卧着；</p>

如丝缎般黑亮折射天虹炫丽光泽的长发用青枝松松半挽，垂散如飞瀑；</p>

一条腿恣意舒展，一条腿闲然半曲；</p>

无风，一身云裳却自逸动翩翩，宛似远空吹来新雪堆成。</p>

他的眉眼恬静，圣容祥宁，身上神晕满盛，缭缭不散。</p>

正是时蔚。</p>

彼时的她还没有名字，时蔚喊她作“丑鱼”。</p>

她无权争辩，只要她心里不承认，她就不是丑鱼。</p>

她才不丑。</p>

比她丑的多了去了。</p>

她觉得如果自己需要一个名字的话，应该叫灵鱼或者小鱼，或者小红——未化形时她的本体是双翼红鱼。</p>

少女小鱼趿着树皮制成的履蹑手蹑脚走近男子，手在他眼前晃晃：“神君，茶。你要喝吗？”</p>

见时蔚安之若素，两耳不闻外界音，小鱼于是缓缓伸出一直负在身后的手来，把一只肥硕的黑毛虫悄悄放在卧榻上。</p>

嘴里唧咕说：“去。快去。”</p>

虫子顺着时蔚云裳爬到他衣襟上的时候，小鱼忽然哎呀叫唤，摇动时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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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神君快醒醒，有虫子，有虫子跑你胸口啦。”</p>

时蔚被她摇醒了，睁着一双色彩斑斓的黑眼睛睥睨着她：</p>

“如此聒噪作甚？”</p>

被吼的小鱼耷拉着细长的眉毛，委屈巴巴地说：</p>

“神君神容至尊至贵，有一只臭虫竟然来觊觎，心好坏……哎呀，爬衣服里去啦，你别动，我帮你捉了去。”</p>

说着话，三下五除二上手就去扒时蔚的衣服。</p>

时蔚还没看到什么虫子，云霞织成星辉缀饰的腰带便落了地。</p>

眨眼，少女粗糙的手就探进了他衣服。</p>

正将从肩头把他身上衣服都剐下，他玉手轻轻一扬，小鱼骤然间就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扇出了门，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抛物线，倒栽进离屋舍十丈远的清湖中。</p>

溅起水花数丈高。</p>

小鱼从水底冒上来，吐了一口水，小嘴噘老高，小声嘀咕：</p>

“凭什么你可以穿云彩织的衣服，我却要穿水草编的衣服！”</p>

甩着胸前、腰际围着的刺皮肤的草帘子，挠弄头上缤纷艳丽的花环：</p>

“人家人界都是雄的打赤身，雌的穿得整整齐齐，凭什么你穿漂漂亮亮舒舒服服，我就要没衣服穿呀。”</p>

“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灵力比你强的一天，看我不把你漂亮的衣服脱光光，将你也丢这羞羞湖里泡着。”</p>

这边，时蔚在小鱼消失后拾起腰带系上，从衣襟里捉出那只黑毛虫，拎住它后脖颈。</p>

只是睇了它一眼，屋子里立刻显现虫子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出现在他身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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