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陆续从帆布下钻出来，互相搀扶着跺脚取暖。</p>

有人揉着冻麻的膝盖，有人摘了帽檐上的冰棱，指尖触到皮肤时，冻得“嘶”了一声。</p>

杨新裹紧防寒服，目光扫过营地——塌掉的帐篷像摊在雪地上的破布，被撕开的帆布边缘结着薄冰；</p>

取暖器的铁皮罩歪在一边，被踩扁的柴油桶滚在岩脚，旁边散落着几枚被踩碎的信号弹，红色火药混着雪，像凝固的血。</p>

“分头找找吧，仔细点，说不定能翻出些能用的。”王磊扶着还在揉后颈的张明，自己肿着的胳膊不敢太用力，“重点看看帐篷底下和雪沟里，别漏了。”</p>

五十多个人散开，在狼藉里扒拉起来。</p>

有人跪在雪地上，徒手刨开被压实的积雪，指缝很快沾了冰碴；</p>

有人扶起歪倒的物资袋，抖落上面的雪，袋子里只剩几包被压碎的压缩饼干，铝箔包装发出细碎的响；</p>

还有人翻着撕裂的帆布，想看看能不能拼凑出块完整的挡布，指尖被粗糙的布料磨得发红。</p>

“这里有东西！”队伍末尾传来一声喊。</p>

是那个说会打结的双马尾女生，她正蹲在一个半埋在雪地里的战术背包旁，使劲往外拽。</p>

背包被冻住了，她呵了呵手，又用军靴蹭了蹭雪，终于把背包拖了出来。</p>

众人围过去。</p>

背包拉链被扯坏了，敞着口，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个硬纸筒。</p>

杨新伸手掏出来，拆开一看，是五柄匕首：</p>

两柄缠着防滑胶带，胶带边缘磨得起了毛；</p>

一柄的刀柄上刻着模糊的家族纹章，像是被常年摩挲过；</p>

还有两柄是最普通的军用款，刀鞘上沾着点柴油渍。</p>

“还有这个！”温磊在雪沟深处踢到个硬东西，弯腰捡起来，是柄工兵铲。</p>

铲头锈迹斑斑，边缘卷了个小口，但木质手柄还结实，只是结了层冰。</p>

他用袖子擦了擦，铲头在天光下泛出冷光。</p>

王磊也有发现。他在塌掉的帐篷杆底下，摸到个长条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柄砍刀。</p>

木柄裂了道缝，刀身却还算锋利，只是沾了些雪泥。</p>

他掂量了一下，刀柄的重量刚好趁手。</p>

大家把找到的东西聚到一起。</p>

五柄匕首（王磊手上还有一柄，共六柄），一柄工兵铲，一柄砍刀。</p>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工具了——军用水壶大多被踩扁，打火石只剩两块，连备用的绳索都没找到一根。</p>

“就这些？”有人皱起眉，拿起一柄匕首在手里捏了捏，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p>

杨新摩挲着那柄带家族纹章的匕首，突然抬头看向温磊，眼神亮了亮：“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工具太‘巧’了？”</p>

温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掂了掂手里的工兵铲：“五柄匕首，刚好够五个小组警戒用；工兵铲能挖雪、伐木；砍刀能劈柴、处理猎物……数量不多不少，刚好够咱们应付基本生存。”</p>

王磊也明白了，他举着那柄砍刀，刀身在天光下晃了晃：“而且你看这刀刃，虽然沾了泥，但明显没被刻意毁坏；工兵铲的卷口是旧伤，不像昨晚被砸的……”</p>

“是老师留的。”张明突然开口，后颈的疼让他说话有点含糊，却很肯定，“他们抢物资的时候，专挑吃的和取暖的，对这些工具根本没下狠手。”</p>

雪地里安静了片刻。</p>

大家看着那几样工具，突然没了刚才的沮丧。</p>

双马尾女生摸了摸其中一柄匕首的防滑胶带，胶带的质感，和昨天黑熊老师转着玩的短刀上的一模一样。</p>

“他们不是真要赶尽杀绝。”杨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想让我们用这些，自己活下去。”</p>

温磊把工兵铲往雪地上顿了顿，“咔”地一声，冰碴四溅：“行啊，既然老师们特意留了家伙，咱们就别浪费。匕首分下去，每组一柄；工兵铲归我，负责挖东西、搭木屋；砍刀给王磊，劈柴开路用。”</p>

王磊咧嘴笑了，把砍刀别在腰间，刀柄硌着防寒服，却让人觉得踏实：“得嘞。一刀在手，天下我有。”他又将自己的匕首交给边上一名男生，“这可是我的传家宝，你可小心保管好了啊。”</p>

那男生接过匕首，一脸不屑：“放屁，这匕首是昨天学校刚发的。”</p>

王磊大笑：“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p>

晨光渐渐亮起来，照在每个人脸上，映出眼底的坚定。</p>

手里的工具带着寒意，却像点燃了什么——不再是被袭击后的慌乱，而是握着有限资源、要在这山里扎下根的韧劲儿。</p>

“走吧，”杨新拿起一柄匕首，别在靴筒里，“该去林子里找木材了。”</p>

众人应声，扛着工具往谷外走。脚步声踩在冻硬的雪地上，“咔嗒、咔嗒”，像敲在鼓点上，在寂静的支谷里，格外响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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