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几乎被血色填满。</p>
卿啾踉跄了一下。</p>
不断用衣袖擦拭，试图将血污擦净。</p>
可没有用。</p>
血水顺着口腔，眼睛，耳朵。</p>
从各个角落渗出。</p>
卿啾看到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痕迹。</p>
随后眼前一黑。</p>
卿啾扶着墙，失去意识。</p>
……</p>
游客园，摩天轮，水族馆。</p>
卿啾想着这些东西。</p>
因为离开前，他答应过要和秦先生一起约会。</p>
好补齐他缺席的这段时间。</p>
可再睁眼时。</p>
卿啾只闻到满室的消毒水味，感受着液体滑入血管的冰凉。</p>
他开始难受。</p>
偏偏动不了，只能听外面传来的争吵声。</p>
……</p>
“怎么会救不了？”</p>
万淼不解。</p>
“之前给学长检查的时候你们不是说过，学长的身体很健康吗？”</p>
这才多久啊？</p>
人刚醒，又突然告诉他们器官衰竭。</p>
时日无多了？</p>
被拽住的医生急忙翻出之前的检查报告，比起万淼，医生眼里的茫然只多不少。</p>
“医院的检查绝对没有问题。”</p>
医生语气笃定。</p>
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报告上的数值。</p>
“一月前的检查结果是这样的。”</p>
医生开始念。</p>
“病人器官健康，神经毒素清除完毕，带有毒素的血也全部被替换成干净血液。”</p>
他们这是最好的医院。</p>
一切监测流程，一切身体数据，都是最正确的。</p>
偏偏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p>
出院前还好好的人，半天后却突然全部器官衰竭，现存的医学资料根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p>
卞凌将万淼拉开。</p>
“能救吗？钱不是问题。”</p>
医生摇头。</p>
“就算在一周内找到所有配型的器官，也不可能救回病人的命。”</p>
所有器官同一时间衰竭，这是什么概念？</p>
这代表如果想救的话。</p>
必须把所有器官都掏出来，把人彻底掏空，然后再全部换成新的放进去。</p>
听起来还有救是吧？</p>
可虚弱的病人连一个器官的排斥反应都很难挺过去，更别说所有器官。</p>
这是一条死路。</p>
一条没有生路的死路。</p>
医院下达死亡通知书，提醒他们做好节哀的准备。</p>
医生也在叮嘱后离开。</p>
卞凌和万淼心情复杂，无法理解命运怎么能这么苛待单独的某个人？</p>
这世间所有的苦难…</p>
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聚集在卿啾一个人身上。</p>
万淼很想哭。</p>
她知道，她被救过一次。</p>
如果当时没有卿啾出现，渣男的真面目没有被戳破，她真的喝下了那瓶水。</p>
她的人生会轰然崩塌。</p>
可造化弄人，被救命恩人救过一次的她，却无法救自己的救命恩人。</p>
卞凌示意万淼冷静。</p>
“比起我们，秦淮渝应该更难过。”</p>
万淼也明白这点。</p>
吸了吸鼻子，她勉强止住哭声。</p>
冒牌货顶替的这些年。</p>
秦淮渝为了把人找回来都付出了什么，承受了多少压力，他们两个当事人看得很清楚。</p>
费尽心思找回的爱人。</p>
眼看着对方再次死去，会是多大的打击？</p>
万淼不敢想。</p>
这么一对比，她的那些难过好像都成了小事。</p>
卞凌和万淼一前一后走进病房。</p>
两人忍下鼻酸的冲动，做好了快速说完话的准备，想把仅剩不多的时间留给即将分离的两人。</p>
但真进去后两人又一起愣住。</p>
没有秦淮渝…</p>
最该出现在这，日夜不休守着的秦淮渝。</p>
却诡异地没有出现。</p>
卞凌万淼面面相觑，都不懂发生了什么。</p>
这时病床上的卿啾睁眼。</p>
纤薄胸腔起伏。</p>
卿啾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的器官正在一点点衰败。</p>
察觉到他的苏醒。</p>
卞凌和万淼蜂拥而上，停在离病床半步远的位置，用不会惊扰病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询问卿啾现在怎么样。</p>
卿啾却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p>
他看着文字飘过。</p>
闭上眼，用最后的力气道：</p>
“秦淮渝和傅渊在一起。”</p>
“郊区的深水湾附近，帮我拦下他。”</p>
……</p>
高速公路上，漆黑的迈巴赫飞驰而过。</p>
秦淮渝冷着脸。</p>
天空乌云密布，车内气氛压抑。</p>
唯独手机屏幕仍旧亮着。</p>
“想救他吗？按地址过来，不然我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活着。”</p>
这是阴谋。</p>
秦淮渝明知这是阴谋，却还是会为了可能存在的奇迹赴约。</p>
定位显示抵达。</p>
秦淮渝停下车，看向对面的榕树。</p>
树下停着轮椅。</p>
傅渊坐在轮椅上，弯着眸遥遥看向对面。</p>
张叔在昨晚确认傅渊的大致方位。</p>
只是不等他们把老鼠从阴暗的老鼠洞挖出来，老鼠自己先送上了门。</p>
秦淮渝一步步向前走去。</p>
傅渊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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