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p>
秦淮渝扬拳，快准狠地挥下！</p>
傅渊没有躲。</p>
他偏过脑袋，任由脸上的面具被波及地掉落。</p>
露出底下血淋淋的半张脸。</p>
肉体崩坏的越发严重。</p>
此时此刻，傅渊除了一双眼睛尚且完好外……</p>
其余部分的血肉几乎全都裸露在空气中。</p>
显得狰狞恐怖。</p>
傅渊扬唇，轻声问：</p>
“恶心吗？”</p>
秦淮渝没有浪费时间，简单明了地切入主题。</p>
“你什么都知道对吗？”</p>
傅渊没有否认。</p>
毕竟就算否认，秦淮渝也不会信。</p>
死亡，重生，崩坏。</p>
这其中的每一步，他都是和卿啾同时进行的。</p>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幕后黑手。</p>
更别说秦淮渝这种智商逆天的。</p>
血液将绷带渗透。</p>
明明傅渊每时每刻都在承受极端的痛苦，却还是有闲心和人聊天。</p>
“我和许澄做了个交易。”</p>
傅渊叹息道：“我嫉妒你，嫉妒你比我好运，嫉妒你可以得到他。”</p>
于是在许澄找上门时，他答应了许澄的荒唐计划。</p>
抛弃原本的身体，将一切重置回原点，和卿啾重新开始。</p>
“只是连我也没想过许澄那个蠢货居然把我也当成了算计的目标。”</p>
傅渊神色阴翳。</p>
“他没告诉我速成的新身体，根本就是劣等品。”</p>
不过半年时间。</p>
粗制滥造的肉体崩坏，傅渊被迫来感受死亡如钝刀子割肉般慢慢降临。</p>
秦淮渝并不同情。</p>
“自作自受。”</p>
傅渊没否认这个评价。</p>
“我是自作自受。”</p>
傅渊故作遗憾道：“我是小人，我算计成性。</p>
但有时候，只有算计，才能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一切。”</p>
傅渊拔出枪。</p>
“你猜得很准，换回身体就能活命。”</p>
傅渊拍了拍手。</p>
下属出现，将许澄运了出来。</p>
“可惜，身体现在在我手里，你想和我交易对吗？”</p>
傅渊发出邀请。</p>
“把你的身体给我，我会代替你，守护他一辈子。”</p>
秦淮渝淡道：</p>
“这就是你的目地？为你苟延残喘的人生续命？”</p>
傅渊笑意不改。</p>
秦淮渝又问：</p>
“你所能做到的就只是这个地步吗？就连奢求被爱，也只能用别人的皮囊？”</p>
傅渊突然发作。</p>
“你什么都不懂！”</p>
傅渊喃喃自语。</p>
“是他先救起我，从我被救下的那一刻起…”</p>
卿啾就该对他的命负责。</p>
不是吗？</p>
比起倒霉的，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的十三夫人。</p>
傅渊要更早发现自己的身世。</p>
那天的溺水是他自愿。</p>
他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硕大的谎言之中。</p>
母亲是假的，父亲是假的。</p>
他也是假的。</p>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真正属于他傅渊。</p>
因为“傅渊”这个人的存在。</p>
本身就是一种虚无。</p>
身体随着轮椅下坠时，他从未想过能再睁眼。</p>
偏偏卿啾救了他。</p>
他说他很重要，他说他需要他才能活着。</p>
似乎他是大树。</p>
那个被家人抛弃在边境，如杂草般的少年只能依附他存活。</p>
可事实上他才是吸取养分的菟丝花。</p>
他需要卿啾的需要。</p>
用那份需要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傅渊依旧存在。</p>
他对卿啾的感情究竟是什么？</p>
傅渊不知道。</p>
年少时的需要，被抛弃时的愤怒，想被爱的渴望。</p>
太多情绪交织。</p>
最终融为实体，灌注在名为“卿啾”的存在上。</p>
傅渊不需要被爱。</p>
傅渊只想要得到。</p>
哪怕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哪怕最终得到的不是“他”，哪怕用得是别人的身份。</p>
他也一定要得到。</p>
傅渊垂眸，掩去眸中的病态渴望，缓缓握紧枪。</p>
将枪口对准许澄。</p>
“秦淮渝，我劝你搞清楚情况，看清楚现在的形势。”</p>
傅渊笑得温和。</p>
“如果我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不如干脆毁掉。”</p>
这样谁也得不到，有时也是一种公平，不是吗？</p>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答应我，用我的灵魂和你的皮囊让他幸福一辈子。”</p>
笼子内的许澄没有出声。</p>
只静静地做一个旁观者。</p>
世上的人大多自私，不会为了别人的命放弃自己的命。</p>
可秦淮渝不是别人。</p>
他是个疯子，一个只为卿啾而活着的偏执狂。</p>
傅渊将卿啾当做想要的东西。</p>
秦淮渝将卿啾当做高于一切的全部。</p>
谁都可能为了自己活着而放弃别人。</p>
但秦淮渝不会。</p>
在卿啾和他自己之间，秦淮渝选择的绝不会是自己。</p>
许澄已经提前知道答案，瞳孔骤缩，嘴角扬起病态的笑。</p>
在他满怀期待的注视下。</p>
秦淮渝垂着眸道：“好。”</p>
他说：“我答应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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