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半味谷的共生田突然爆出片奇异的光晕。阿木披着棉袄去查看，发现是双生种的根系在地下结成了网，网眼间钻出无数新苗，苗叶上的纹路竟与三界各地的灶台纹重合——凡世南坡村的螺旋纹、魔界戈壁的锯齿纹、妖界深谷的花瓣纹、天宫云阶的流云纹，像把各地的烟火气都织进了叶肉里。</p>

“这是‘传味苗’。”阿噬蹲在苗旁，指尖抚过叶纹，南坡村的螺旋纹立刻泛起暖黄，像张婶家灶膛里跳动的火光，“味脉不仅能连双谷，还能顺着烟火气往更细的地方走——你看这纹路，是家家户户的灶台在‘认亲’呢。”</p>

正说着，张婶的儿子背着半袋新米闯进谷来，米袋上沾着南坡村的雪，雪化在地上，竟与传味苗的根须缠在一起。“俺娘让俺送米来，”他搓着冻红的手，眼睛瞪得溜圆，“说村里的灶台昨夜自己发烫，铁锅上还显出半味谷的稻麦纹，煮粥时竟飘出魔界的酱香，像是有人在灶那头添了料！”</p>

林七让阿青取来万魂谷的灵草粉，撒在新苗根上。粉粒落处，传味苗的叶纹突然发亮，南坡村的螺旋纹里浮出张婶的身影：她正往灶里添魔界灵木，木柴噼啪响着，火星溅在锅沿，竟凝成颗小小的融味种。“味脉通到寻常人家了，”林七望着叶纹里的烟火，“不再是大人物的盟约，是柴米油盐的牵连。”</p>

姜瑶光的星盘在此时展开，盘面上的光纹不再是粗线，而是分成无数细枝，像蛛网般罩住三界的村落。她指着其中根最亮的细枝：“你看这头连的是妖界的狐村，那头接的是凡世的织坊，织坊的阿婆给狐村的幼崽织了件带果花纹的袄，狐村的长老就往织坊的染缸里丢了灵果，染出的布竟带着清甜味。”</p>

老铁匠把传味苗的嫩叶摘下来，放进渗香锅与双谷酿同煮。煮出的汤盛在粗瓷碗里，凡世的人喝着，尝到了魔界的麦香；魔界的人喝着，品出了妖界的果甜；妖界的人喝着，觉出了天宫的清冽；天宫的仙官抿一口，眼里浮出凡世的灶烟——汤里没有哪种味占了上风，却像无数只手在舌尖上轻轻牵住了彼此。</p>

“这汤叫‘千村汤’，”老铁匠给张婶的儿子舀了满满一碗，“一村的味太单，千村的味才暖，就像你娘往灶里添的灵木，不是要改了南坡村的味，是让日子多些新念想。”小伙子喝着汤，突然拍大腿：“俺知道了！俺娘总说煮粥该放糖，张叔却爱放盐，现在混着酱香喝，甜不齁，咸不涩，俩人吵架的次数都少了！”</p>

雪璃带着心音铃去了趟妖界狐村。回来时铃绳上系满了各色布条，有凡世织坊的棉线、魔界军营的麻布、妖界的蛛丝、天宫的云纱，布条上都绣着传味苗的叶纹。“狐村的小狐狸说，”雪璃摇响铃铛，布条与铃音共振出细碎的响，“它们往织坊送灵果时，发现染坊的阿婆总对着灶台叹气，就把自己的尾毛混进棉线里，阿婆摸着带暖意的布，眼里的泪就变成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