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望着那道会变色的光门,发顶的绒球跟着晃:"郝姐姐,这门真的会等我吗?"</p>
郝悦蹲下身,指尖拂过她发间沾的草屑——方才这孩子为追蝴蝶摔进了草丛。"它等的不是谁,是你心里那团想烧的火。"她笑着指了指丫头怀里皱巴巴的纸笺,上面"剑种桂花糕"的字迹被汗浸得发晕,"就像你画的这个,别人说剑只能杀人,可你偏要试。"</p>
小丫头的眼睛突然亮得像星子。</p>
她吸了吸鼻子,把纸笺往胸口按了按,脚步却还是发虚——直到身后传来粗哑的笑声。"小娃子怕啥?"背着竹筐的樵夫挤到前面,筐里的野花被他拍得乱颤,"俺昨天在山脚下遇着只受伤的狐狸,它眼睛里的光,和这门一个颜色。"他粗糙的手指摸过光门,竟有细碎的金粉顺着指缝飘起,"俺就想,要是能给狐狸搭个冬暖夏凉的窝,算不算心火?"</p>
郝悦站起身,袖中本源波动轻轻托住飘起的金粉。</p>
她看见樵夫掌心的老茧里嵌着半片桂花,是方才她塞给他的——那是湛风今早新烤的,还带着炉灰香。"当然算。"她的声音里裹着山风的温度,"你想护着那点柔软,就是最烈的心火。"</p>
人群里突然挤进来个抱药篓的少女。</p>
她腰间的玉牌碰得叮当响,发尾沾着碾碎的药草:"我我想试试能不能用毒药救活人。"她耳尖通红,"师傅说毒道是歪门,可山村里的老人中了蛇毒,我配的药比解药管用。"</p>
郝悦伸手接住她发间掉落的药屑。</p>
药香混着光门的暖,在两人之间织出淡青色的雾。"你师傅没见过被你救的眼睛。"她轻轻推了推少女的背,"进去吧,把你藏在药篓最底下的那本笔记带上——我昨天在愿池看见它飘着,字里行间都烧着小火星。"</p>
少女猛地抬头,眼底的惊惶碎成了光。</p>
她翻开药篓最深处,果然摸出本边角磨破的小本子,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毒医手札"。</p>
当最后一个修士——个总躲在人群后面的灰衣少年——抬起脚时,郝悦的本源突然泛起涟漪。</p>
她望着少年攥紧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和二十年前某个雪夜,她追着偷桂花糕的小贼时,那贼腰间挂的红绳一模一样。"你叫什么?"她轻声问。</p>
少年的肩膀猛地一颤。</p>
他抬头时,郝悦看见他眼底浮动着和湛风神格深处相似的银线——极淡,却在光门前泛着微光。"阿九。"他声音发哑,"我我想找到我娘。"他从怀里摸出块缺了角的玉牌,背面刻着"守火"二字,"她说她在等个圣殿,等个能让所有人自己选路的地方。"</p>
郝悦的呼吸突然一滞。</p>
她望着那枚玉牌,想起昨夜湛风神格里突然浮现的记忆碎片——某个穿素衣的女子,在旧世界的废墟里刻下"守火"二字,把玉牌塞进襁褓里。</p>
她伸手覆住少年的手,玉牌的温度透过掌心烫进本源:"她等的就是现在。"她推着少年跨进光门,"进去吧,你会找到答案的。"</p>
光门在少年身后闭合的瞬间,郝悦听见门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有小丫头的"剑穗发光了!",有樵夫的"野花在抽芽!",有少女的"药雾变成蝴蝶了!"。</p>
她转身时,正撞进湛风带着松木香的怀抱。</p>
他下巴抵着她发顶,掌心还沾着碑石的碎屑:"都进去了?"</p>
"嗯。"郝悦吸了吸鼻子,指尖抚过他腰间半块桂花糕的包装纸——和二十年前他塞给她的那张,折痕都一模一样。</p>
她望着山脚下新立起的命轮碑林,石面上还沾着晨露,"你刻的碑,比我想的更活。"</p>
湛风拉着她走向碑林。</p>
最前排的石碑泛着暖玉般的光,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字:"小丫头:剑穗是心,桂花糕是愿,原来两者能一起长";"樵夫:护着柔软不是弱,是把最硬的地方留给风雨";"少女:毒与药的界限,在救人的那刻就化了"。"我在碑里埋了本源碎片。"他指尖划过"阿九"那页,上面只刻着"寻母"二字,"每代人来,都能看见前人的火,也能把自己的火添进去。"</p>
郝悦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说的话:"轮回不是牢,是河。</p>
我们要做的不是跳出河,是让河里的每滴水,都能自己决定流向。"她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灵魂印记,烫进彼此的本源。"他们的火,会比我们的更旺。"</p>
当最后一块刻着"毒医手札"的石碑落下时,朝阳正漫过整座山。</p>
郝悦望着碑林间穿梭的光,突然拽了拽湛风的衣袖。"你看。"她指尖发颤,指向碑林最末端——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新碑,石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上面用银线刻着"下一任守火者",落款处是团模糊的光,像团未燃尽的心火。</p>
湛风的神格突然震颤。</p>
他望着那块碑,想起阿九跨进光门前,袖口露出的红绳,想起玉牌背面的"守火"二字,想起昨夜神格里那道若有若无的银线——此刻正顺着碑上的字,钻进他的掌心。</p>
山风卷着桂花香掠过碑林,新碑上的"下一任守火者"突然泛起微光。</p>
远处,心火圣殿的门再次打开,传来小丫头的惊呼:"快看!</p>
阿九的玉牌在发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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