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绫罗夫人 金阿淼 100 字 2023-11-25

“王上是個做大事的人,而且……說句僭越的話,你對他而言是解藥,他身邊不會再有旁人。”

“只要你在王府一日,王上待你如珠如寶,你就安全一日,忠心伴着王上,待得天下大定那日,你們攜手并肩,逍遙自在,也算是天作之合。”

聞言,傅绫羅眸中閃過一絲譏硝,但她什麽都沒跟衛明說。

衛明仔細打量她的表情,“若你真的不願意,王上不會勉強你做什麽,但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都別一個人獨自決定可好?”

“我聽明阿兄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會任性。”傅绫羅面色淺淡道。

“時候不早了,今晚還要安排夫人侍寝,我先回去。”

邁入墨麟閣的時候,傅绫羅才将将想明白。

這事兒不是衛明一個人的主意,剛才他說‘他們’,祝阿孃甚至衛喆也是這麽想的吧?

她甚至能理解他們,是真真竭盡心思為她好,心疼她,才會如此,這令她連脾氣都沒處使。

“娘子,您不去書房嗎?”見傅绫羅直接回自己屋裏,寧音不解道。

今日傅绫羅與衛明的談話,沒跟寧音多說,畢竟到處都是耳朵。

她只将腦袋枕在胳膊上,由着自己下氣片刻。

但說話時,傅绫羅聲音格外嬌氣,“今晚接廖夫人過來,我不想看她那張臉,你去吩咐武婢,将熙夫人也接過來。”

她看着窗外,眼神冷靜,語氣卻仍然軟甜如蜜,“左右前幾次夫人們都是嬌弱無力被擡回去的,夫人們不堪撻伐,兩位夫人一起伺候,更容易叫人相信王上的勇猛。”

寧音:“……”您就不想想,王上會不會勇猛地過來揍你?

“去吧,熙夫人比我精通房中術,王上會給我這個臉面的。”傅绫羅将寧音催出了門。

過了好一會兒,她鼓着臉頰将腦袋埋進胳膊裏,偷偷吸了好幾口氣,壓下淚意。

阿爹待阿娘也如珠如寶,阿娘一輩子真的開心嗎?

若她成了王上的解藥,成了說不準還有沒有意外的特殊,與依靠阿爹而生,沒了阿爹就活不下去的阿娘有何區別?

也許,将來若那個要幹大事的男人出了岔子,她也活不下去,她的孩兒在亂世中會比她更苦。

再大的富貴,她也不願意!

傅绫羅很快冷靜下來,喬安不會無緣無故提及臨南郡,大致是王上以後想要圈養解藥的地兒?

回頭叫楊媪選地方,要避開臨南郡。

傅绫羅細細思忖着,王上待她不同,那她不利用多不禮貌。

這回竹撓都不撐,只要爬上天,她就不信找不到個立足之地。

就在她鼓着氣想怎麽上天的時候,喬安也進了書房禀報傅绫羅的安排。

喬安捂着嘴偷笑,“傅長禦這是生怕您名聲有損,她這差事确實辦的漂亮。”

雙珠戲龍,傳出去往後誰敢再說他們家王上不行!

紀忱江手下狼毫一頓,面上沒甚表情,淡淡瞥喬安一眼,“那今日你就在寝院裏,替我叫水。”

喬安傻眼了:“這怎麽行!我,我聲音跟王上也不一樣啊。”

他立刻就想跑。

紀忱江一句話止住了他要捂肚子竄稀的沖動,“堂姊對紀家分支了解不少,廖夫人應是三皇子的人,聖人年紀大了,三個皇子大概也有不同心思,你仔細盯着些。”

喬安知道,盯人的事兒有衛喆,可他老子娘三下五除二替他将媳婦定下來了,是紀家分支女娘。

嘿嘿,他确實挺想跟熙夫人讨教下,未來媳婦的消息。

頓了下,喬安才反應過來,“那王上您怎麽辦?”

寝院裏‘侍寝’,探子又不瞎,書房總不能還有人。

“我自有去處。”紀忱江緊着處理邊南郡那邊的政務。

待得處理完,他先回寝院換了身衣裳,趁着倆夫人還沒來,叫人送了一壇子竹葉青,并着府醫加了極為養身藥材的醬肉,從後窗離開,沒了身影。

衛明不敢瞞着跟傅绫羅的談話,跟忠心沒多大關系,主要衛明太清楚傅绫羅的性子。

這絕不是個小狐貍,那是披着狐貍皮的小狼崽子,說不準哪個沒注意的空檔,就能一爪子把人心肝都給掏出來。

衛明跪在紀忱江面前,“王上,我師父雖然犯了大錯,可他戰場上拼來的功勞還在,對我和阿喆都有救命之恩,他就剩這麽一點血脈了,我們拼了命也得還這個情。”

“阿棠性子與尋常女娘不同,說不準比紀阿姊還要悍性些,若她想不明白,求王上放她一條生路。”

紀忱江聽得一肚子納悶,“我何時勉強她過?還是王府裏誰給了她委屈受?”

他這大眼都還沒多瞧那小女娘幾回呢,先給他摁個強取豪奪的名聲?

衛明不敢直白了說,也不能不說,低着頭問:“倘若阿棠一心想要做個女主君,離了咱這些人潇灑去,您願意嗎?”

紀忱江面色冷淡,願意就見鬼了。

“她離了我,離了阿孃,還有你們這幾個操着當爹心思的,還能當主君?要有這份出息,傅家就不會吞她的血肉。”

“更別提亂世一起,觊觎她的豺狼虎豹,憑傅翟留下的那幾個護衛和女婢能攔得住誰?”

“人是我救回來的,我就是不動她,也不能眼睜睜看她找死,你當我天天閑的沒事兒幹?”

衛明心想,豺狼虎豹您不也算其中一個嗎?大話說的倒是好聽。

可話不能這麽說,衛明只能笑着讨饒:“我也知道,這不是拜請王上想想法子,我們幾個确實下不了狠心。”

紀忱江想了想,将來要伴他左右的狐貍,他來教導也是應該,他心硬。

加上傅绫羅這明顯撂挑子的舉動,令紀忱江毫不猶豫進了她的屋。

寧音從外頭回來,才發現娘子表情不大對,也沒去寝院,只叫阿彩過去帶着武婢們在外頭伺候。

這會兒已經過了晚膳時候,寧音費盡了心神,也沒能叫傅绫羅多吃幾口菜,正苦口婆心勸着。

“娘子,去歲的衣裳你穿着都晃蕩了,再這麽瘦下去,一陣風都能吹跑了你,回頭大風裏我一個錯眼沒盯住,豈不是得吓死?”

寧音用簽子紮着寒瓜往傅绫羅跟前湊,“你稍微吃一點,也算心疼心疼我的臉面,前幾日漿洗的老媪問我,是不是太久不做針線繡錯了針,把襦裙腰肢地方,兩片快縫一起了,叫我鬧個大紅臉。”

傅绫羅被寧音逗得直笑,無奈是真沒胃口。

她吃下那片寒瓜,笑着敷衍寧音:“大不了回頭起了風的時候,你在我腰上栓根繩兒。”

含笑的聲音贊同道:“這法子不錯,還能省下個風筝錢。”

趴坐和歪靠的主仆倆,差點被紀忱江的調侃給吓死,倆人猛地扭頭看靠近床榻那邊的窗戶,動作快到脖子都發出響聲。

紀忱江閑庭信步走近,含笑注視着傅绫羅瞪圓的漂亮眼睛,“小心着些,脖子和腰肢差不多細,扭斷哪個都叫你的女婢心疼。”

寧音:“……”您這話聽着,我心不疼,脖子疼。

她趕緊下了軟塌,惴惴不安立在一旁。

王上從窗戶進來的,這不管是地方還是姿勢,都不大對啊!

王上不該夜禦二夫人麽?怎的來了娘子屋裏?

不是惱了娘子的安排,要過來算賬的吧?

傅绫羅緩過神,也有點差不多的猜測。

她下意識就着跪坐姿勢板正身子,露出乖巧神色,“王上,您怎麽來了?若有事吩咐绫羅,叫喬阿兄來喊我便是了。”

紀忱江自在地坐在她對面,将酒和泛着香氣的油紙包放下,“我還能叫得動傅長禦?你煞費苦心給我安排好名聲,我自當親自過來謝謝你。”

主仆二人:你猜我們信嗎?

傅绫羅在外頭要臉面,私下裏還是更注重實在,蹬鼻子上臉後該有的服軟姿态,她非常習慣。

聞言,傅绫羅面色不變,只聲音更添恭敬,“伺候王上,忠心主君,本就是绫羅該做的,是本分,當不得王上道謝,您萬不必跟我這麽客氣。”

“也有道理。”紀忱江從善如流點點頭,語氣笑意更甚,“但本王禮賢下士,善待下屬也是出了名的,不能将旁人的好當做理所當然,不如就跟對旁人一樣,與你喝一場酒,謝你伴君左右吧。”

“我,我酒量不好……”傅绫羅心下愈發忐忑,王上是不是在嘲諷她捋老虎須了?

寧音猛點頭,對對,不好,也就半壇子南地最烈的火燒雲。

紀忱江不說信與不信,他是真好奇,傅绫羅為何見他和不見他差別這麽大。

今日先弄明白這件事不遲。

不願意身上一直刺痛,紀忱江對寧音吩咐:“你……”

傅绫羅趕緊攔,“王上!”

紀忱江星眸半垂,目含審視,不說話。

傅绫羅喏喏道:“我酒品不好,喝多了會打人,讓寧音在屋裏伺候,也免得我以下犯上,犯下大錯。”

“原來如此。”紀忱江理解地點點頭,本來他只想叫寧音站遠一點。

現在嘛,他擡起眼皮子掃寧音一眼,慢條斯理道:“傅長禦思慮周全,正巧我還缺點勇猛的痕跡,你出去吧。”

寧音:“……”她說什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