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強如她,說不出口,直視自己的心意後,她确實沒那麽怕紀忱江了,可她現在怕的卻更多。
紀忱江嘆了口氣,不敢用大力氣摟她,卻大概明白傅绫羅這會兒的忐忑不安。
他想了想,松開傅绫羅與她面對面跪坐。
“我記得,夫人在林郡守府裏,跟人論過道理?”紀忱江垂眸睨着傅绫羅,“不如我們今天也來論論道理,好叫夫人知道,這世上,會論道理的多着呢。”
他還是有些不能釋懷,這胭脂虎非得拿了岳者華的身契,才肯受封君的禮,還弄個半吊子模樣。
若不是他堅持,連封君的實在都得不到。
傻的出奇。
他說不出口,自己瘋狂嫉妒岳者華那小子。
不就是個會裝模作樣的短命鬼,他命硬,命還得留着伴君呢,那就來論論道理好了。
怎麽他也比岳者華強!
傅绫羅被他酸溜溜的口吻逗笑,卻不好說自己是為了沒影兒的子嗣,心情稍微好了點。
她慢吞吞問:“你想怎麽論?”
紀忱江意味深長笑道:“咱們就論論今日的事兒,我保證道理能叫夫人心服口服,顧慮全消,若夫人覺得我說的有理……”
他修長如玉的手指不動聲色劃過水滴狀的鎖骨,引起傅绫羅輕微戰栗,才笑着繼續道,“不如就一個道理一件衣裳,怎麽樣?”
“若我沒道理,我脫。”
“若夫人覺得有道理,我伺候夫人脫。”
“夫人不必擔心,沒有夫人的同意,長舟絕不敢造次。”
傅绫羅瞪大眼看着紀忱江,呸!左右還不是他占便宜,這人又開始一本正經說混賬話。
“那就一言為定,你說吧。”她有些不服氣,論道理,她可從未吃虧。
紀忱江好整以暇跪坐端正,“我不建議你去後宅,如今你地位超然,旁人怎麽想是一回事,看到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墨麟閣成了你的,定江王就被你拿捏。”
“退一萬步,只論名分我還得盡孝呢,誰都不敢拿侍寝來說事兒,更不敢小觑你。”
“一旦你去了後宅,就等于變相跟旁人承認,你是我的女人,只是個讓紀忱江暈頭轉向的普通紅顏,這你承認吧?”
傅绫羅:“……”
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只能緊緊咬住櫻唇,她只想着避開旁人的關注,倒沒細思這一點。
紀忱江笑眯眯伸手,不緊不慢将長袍裏面绫羅綢的軟紗褙子脫下,扔到了一旁。
這會兒才半下午,雖然秋日已深,大太陽照着,倒不算涼,只是傅绫羅依然感覺自己肩膀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唇咬的更緊,狠狠瞪紀忱江一眼,垂眸抱住胳膊不吭聲。
紀忱江大手不動聲色拽住襦裙前面的軟綢系帶,說話的功夫,輕輕往外抽。
“住在墨麟閣偏院,就更沒有必要,只要你在墨麟閣,于旁人眼裏,不會有任何區別。”
傅绫羅蹙眉,小手緊緊抓住系帶繁複的結口,不肯叫他如願。
紀忱江也不強求,只笑着繼續指點她:“你搬出寝院,知道的誇一聲绫羅夫人心思清明,不是那等子張狂的。不知道的只會得到一個信號,那就是绫羅夫人心虛,只要他們夠強硬,別說是偏院,叫你住柴房你也不敢拒絕,平添許多膩煩。”
“阿棠,我知道你跟我一樣,不喜旁人小看你,若你想成為一個強大的女君,從根子上就得手段強硬些,以我們绫羅夫人的聰敏,連祖宗都能算計,不管什麽麻煩總能解決,是也不是?”
傅绫羅被他這馬屁拍得很舒服,心底燥意不知不覺就消了許多,想起先前邊南郡祭祖的事兒,唇角緊抿着壓住笑意。
紀忱江眸底笑意加深,眼疾手快趁着她不能反駁的功夫,抽出系帶,大紅色的襦裙稍稍松了幾許,露出更多荷花鮮嫩的風景。
紀忱江喉結滾動幾下,垂眸遮住令人心悸的狼性。
手心換個姿勢掌住細棉長襪,力道适中替傅绫羅按壓着站了大半日的疲憊。
“至于侍寝,那就更沒有必要了。”不等傅绫羅踹他,紀忱江趕忙繼續‘講道理’。
“所謂侍寝,意圖為何,堂姊應該與你說清楚了吧?”見傅绫羅點頭,他輕拽着棉襪笑着解釋。
“最重要的,其實始終就是阿瑩,當年堂姊帶人在幽州救了她,予她暗中支撐,叫她成為了小懷王的死士,她自始至終都是女衛。”
傅绫羅已經聽紀雲熙說過後宅裏幾個女衛的情況了,跟瑩側妃都是差不多的情形。
當年那位被賜婚的公主死掉,各封地蠢蠢欲動,紀忱江幹脆将計就計,動用在各封地安排的釘子,來一波計中計。
那些封王們還以為自己送來的都是自己人,殊不知他們能從夫人那裏得到的消息,幾乎大半都是紀忱江想叫他們知道的。
也是知道的越多,傅绫羅才越知道,眼前這個已經叫她光了只腳往裙擺裏縮的混賬,到底心眼子多深。
“其他人的‘身孕’都是留來給人算計的,現在後院‘孕信’不少,也足夠了,我不需要其他人再‘侍寝’,只需要你和堂姊保住阿瑩的‘身孕’,就能叫京都忌憚。”
紀忱江好整以暇把玩着另外一只棉襪,笑着沖不服氣的傅绫羅眨眼,“因此,絕不會出現旁人在寝殿,還要你出去等的事兒,只可能是你把旁人攆出去。”
傅绫羅都沒來得及将瑩白的腳趾抽出去,突然聽明白,“剛才我和雲熙阿姊說話,你竟偷聽!”
紀忱江無辜将手貼在胸口,“我哪兒敢啊,我扪心自問,自個兒不是那麽無恥的人,就是耳朵太好使,這真真怪不得我。”
傅绫羅臉頰滾燙,伸手恨恨擰他,“你離我遠一點!”有本事他扪自己的心好不好!
這還不無恥,他是不是對無恥有什麽誤解!
紀忱江見好就收,只是趁扪心的功夫松了襦裙暗扣,跟傅绫羅講最後一個道理,“至于宴請的事兒,是我早就想跟你說的,只是這幾日你不理我,我沒來得及跟你說。”
“阿棠,绫羅夫人絕不止你想的那樣,只是個尊貴稱呼而已,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想要什麽,不會再跟以前一樣,傻傻瞞着你所有危險,不叫你進入任何眼線的關注之中。”
“身為定江王,我要執掌兩郡政務,要為兩郡百姓負責,還要警惕整個大睿無孔不入的惡意,才勉強在險象環伺中立住了腳。”
“成為绫羅夫人,哪怕不入族譜,不請國法,你依然會被人注視,你要跟我一樣,了解南地民情,了解大睿的各種情報,了解我們的仇人,一如了解你自己。”
傅绫羅愣住了,她也不用紀忱江說的更通透,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成為绫羅夫人,尊榮她享了,就得有在墨麟閣居住,甚至在勤政軒大宴賓客的底氣。
這條路不好走,可她心裏隐隐升起比跟紀忱江杠着來更深的興奮。
若她真能做到,她就可以成為跟阿娘截然相反的女娘,再也不用為自己的弱小而忐忑驚慌。
紀忱江嘆了口氣,輕輕摟住沉思的傅绫羅,“你不知道,讓你立于危險之中,我有多害怕,阿棠,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是該留下你,還是任你消失的無影無蹤才對。”
傅绫羅仰頭看他,忍不住撫上他臉頰,“你也會怕?”
強大如定江王,也會脆弱,那她又何必為即将面對的荊棘遲疑不前。
如今的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求來的嗎?
傅绫羅心底最後一絲退縮也消失無蹤,她柔柔伸手反抱住紀忱江,“長舟,成了夫人,我還能要那把全福梳嗎?”
她不好意思說,你別怕,我也有心眼子。
她只能用全部情思告訴紀忱江,只要他保住命,他會看到她的成長。
這一刻,傅绫羅心裏的情意像是被打破平靜的死水,漸漸泛起漣漪,波瀾如春.水,無限柔軟。
誰知,下一刻,紀忱江就‘沒那麽無恥’地扔掉了傅绫羅最後一件體面衣裳。
畢竟,最後一個道理也是他紀忱江占理。
她無奈只剩了鴛鴦戲水的紅底金邊肚兜,還有被擡到膝蓋的軟綢裏衣。
緊緊貼着修長大手,傅绫羅輕呼一聲,被輕巧抱起來,扔進寝殿的大床裏翻滾。
被褥都來不及遮住荷塘風景,就已經被人困住。
紀忱江低頭親在花朵上,聲音又輕又暧日末,“五天了,還疼嗎?”
傅绫羅漲紅了臉,死命推他,“你起開,紀長舟,你老實點,你這是,這是以下犯……嗚。”
最後一聲羞惱抗議,被變成了嗚咽,傅绫羅恨不能咬死他。
可誰知,這人還有更無恥的。
紀忱江委屈巴巴貼着她下巴啄吻輕蹭,“我想着,夫人應該是不疼的,我那日怕傷着夫人,刀出了鞘,卻始終耽擱在半途。”
“還要聽夫人的話,刀舞了那麽久,快要磨壞了,疼得厲害,夫人若不信,可以親自看看。”
尋常男兒只全副武裝張羅起佩刀還叫苦不疊呢,那日幾個時辰,他不但沒能收刀,還始終受着紅玉折磨。
他聲音可憐極了,“進不能,退不能,就是鐵杵都會磨壞,更別說是那麽脆弱的地方。”
傅绫羅聽得臉紅了白,白了綠,綠了又紅,顏色好看極了。
身上滾燙的溫度,叫她不知不覺起了滿腦門細汗,滑.膩白皙的玉皮,全沾染了深粉,又成了一朵盛開的紅玉牡丹。
她緊緊咬着銀牙,努力控制住不一口咬死這個不要臉的,拼命推搡着想将話說囫囵了。
“你,你剛才,說了道理,我嗚……可是我還,還沒說道理呢!”
就在傅绫羅幾乎要手腳并用的時候,禁锢突然松開。
她艱難喘着氣,趕緊将绫羅綢的被子拉過來掩住盛景。
紀忱江好整以暇跪坐在被褥上,不許她臉腦袋都蒙上,那張俊臉笑得格外恨人,“夫人這話說的有道理,那我也脫。”
傅绫羅:“……”
她目瞪口呆看着紀忱江,利落幹脆将屬于封王的斜襟長袍扔出幔帳,又呆呆看着他手放在腰間的裏衣系扣上,笑看她。
“夫人,敢問您下一個道理要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