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绫罗夫人 金阿淼 100 字 2023-11-25

“尊元帥令!”

大軍的聲音傳到還沒跑遠的人耳中,吓得他們屁滾尿流。

*

與此同時,傅绫羅已帶着人,與急匆匆安排好了族譜的二叔公彙合,到達遠山寺。

傅威将昏迷的祝阿孃吊在寺廟門前的大樹上,他拿着把刀子,站在另一側的繩子前。

看到傅绫羅來,他臉上露出獰笑。

“我的好侄女,你終于來了!讓你帶孩子來,孩子呢?”

傅威惡狠狠看着傅绫羅,甚至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別跟我廢話,我知道你個賤丫頭狡言善辯,一盞茶內,見不到孩子,你就給這賤人收屍吧!”

若非因為傅绫羅,他也不會欠下賭債,被逼着逃入臨南郡。

他被人追債,砍掉了兩根手指,砍斷一條腳筋,臉皮子都受了不輕的傷。

這幾乎堵住他所有過好日子的可能,叫他硬生生在臨南郡做了幾年乞丐!

他現在就想叫傅绫羅也嘗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

傅绫羅看到祝阿孃被倒吊着,眸底的煞氣翻湧,幾乎壓制不住殺意。

她死死用手指掐着掌心,看向紀雲熙。

待得紀雲熙沖她不動聲色點頭,消失在原地,傅绫羅才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她淡淡看向傅威,“你要孩子,我自然帶來了,不只是孩子,我還給你多帶了幾個人。”

二叔公怕傅绫羅叫人誤會,他老眼昏花的,都看到寺廟門口有幾個香客,還有好些和尚呢。

他顫巍巍上前,怒斥傅威:“你個混賬,你是想被逐出宗族嗎?”

傅威得人救了後,一直被人捧着,這會兒自信空前加重,根本不理會這老兒,只不耐煩道:“有你個老東西什麽事,滾——”

話沒說完,他就見到了被擡出來的傅老太爺夫婦。

還有陳氏和自己的長子、三子,長女、幼女,以及他們的家人子嗣,共三十幾號人,一個不落全綁了拉來了。

傅绫羅冷冷看着傅威,“二叔,你覺得,他們夠換祝阿孃嗎?”

傅威慌了一瞬,看到暗處的人沖他打手勢,強忍着驚慌,色厲內荏怒罵:“你個不孝女,有本事你就殺了自己的長輩和親人試試看!為了個沒血脈的養母,你真要做傅氏的罪人嗎?”

二叔公重重戳了下拐杖,氣得眼前發黑,“她不敢,我敢!夫人,你幫老朽殺了傅老鬥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傅氏不需要這樣丢祖宗臉面的族人。”

傅绫羅眼睛眨都不眨,“聽到了?殺!”

阿彩立刻上前,一刀下去,直接叫嗚嗚叫着的傅老鬥身首分家。

血濺出去老遠,吓得傅家女眷尖叫連連,很快傳出了尿騷味兒。

傅威瞪圓了眼珠子,刀放在繩子上,“你,你,你當我不敢殺了這婦人嗎?”

“她是我的養母,我自然想救,可你所求我做不到。”傅绫羅淡淡道,“我保證,若你敢傷祝阿孃一根汗毛,你和你的妻女全都會陪葬,你大可以試試。”

她懶得看傅威,扭頭冷聲問:“還在等什麽?”

阿彩立刻又揮刀,殺了嗚咽着罵傅绫羅的林氏。

陳氏被吓得癱倒在地上,尖叫出聲,“傅绫羅,你,你殺了自己的祖父祖母,你就不怕天下人唾罵嗎?”

二叔公冷笑,“你們還好意思說血脈,當初傅翟在時,老兩口将大兒子當個草,恨不能将大兒子的一切都搶過來給你們。

在傅翟屍骨未寒的時候,就害死了他妻子,還想殺了他女兒,逼得夫人不得不寄居王府,那時怎麽不将傅翟當傅家血脈?”

陳氏愣了下,下意識道:“君姑說大伯八字克她……”

二叔公唾沫幾乎吐陳氏臉上,“我呸!虎毒還不食子呢,克她?當初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搶了別人家的兒子去,跪在我阿兄面前,跟我阿兄保證會善待傅翟的時候,怎不嫌傅翟八字克她?”

傅威愣了下,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只是這話他說的也不算堅定。

其實從小到大,爹娘就一直更喜歡他,若非傅翟和阿爹長得很像,他也一直懷疑阿兄不是他親兄長。

就更不用說陳氏。

二叔公捂着胸口,幾乎站不穩,得虧阿晴扶着他。

他痛心疾首,“若非為了傅翟這孩子不叫人說嘴,我早就看不下去了,當年傅翟的阿爹在城裏打工時鑽寡門,叫寡婦的婆家給逮住打死,傅翟的阿娘受不了打擊,生出孩子就大出血去了。”

傅威更傻眼了,他也知道傅氏有這麽個族人。

陳氏也聽過,她哆哆嗦嗦看了眼血泊中的公婆,“那,那不是個死胎嗎?”

二叔公冷哼,“生下死胎的是你的好君姑,她怕自己的君姑責罵,和傅老鬥跪着求到阿兄面前,要了那孩子去。阿兄不願叫那孩子成為孤兒,才同意了。”

當時,二叔公的兄長是傅氏族老。

“結果呢?若真是血脈至親,你們會做出這等畜生不如的事來?”

寺廟裏的和尚低低念佛號,真是造孽啊。

膽戰心驚的香客也恍然大悟,一直聽說绫羅夫人與母家關系不睦,還有人私下裏傳不好聽的。

消息靈通的都知道是傅家不做人,但到底少不了說傅绫羅不孝不悌,枉為人子。

今日聽到這樁隐秘,原本說不過去的,就都能說得通了。

若這會兒傅翟那遠嫁的長姊在,還有個知道內情的,當初她親眼見到阿娘生下的傅翟。

可惜那位長姊被父母用兩塊銀角子,賣到了汝南郡去,再無下落。

現在,知道內情的,除了二叔公再無旁人。

二叔公覺得,這是他能給傅绫羅最好的安排,往後若她真成了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娘,好歹別叫母家連累。

可他還是不想叫傅绫羅自己背着殺血親的罪,苦口婆心勸傅威。

“你們一家子已吸了傅翟多少年的血,現在連人家最後的血脈和後代也不放過嗎?畜生也沒有這樣的,你真的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妻兒被殺嗎?”

阿彩一揮手,墨麟衛立刻将刀架在了陳氏等人的脖子上。

年紀小一點的大哭不止,陳氏尖叫出聲,“傅威你個殺千刀的,你到底要做什麽?你要眼睜睜看着傅家絕後嗎?你快放了——啊!!!”

眼見傅威被傅绫羅利落的殺機和突如其來的身世給鎮住,私下裏籌謀的人就知道,想要壞绫羅夫人名聲是不可能了。

無用之人,他們也不會留,暗處射出一根箭,直紮傅威的脖子。

傅威捂着脖子,嗬嗬着轟然倒地,驚得陳氏大哭大叫。

傅绫羅蹙眉,揮揮手,讓人帶傅家人先離開關起來。

這些人吵得她腦仁兒疼。

暗處操控傅威的人,從草垛後頭轉出來,看着傅绫羅冷笑。

“绫羅夫人不愧是南地女君,行事果然利落痛快,值得我等效仿。”領頭的蒙面人刀直接放在繩子上。

他身邊跟着十數個蒙面人,警惕着墨麟衛的動作。

傅绫羅冷冷看着他們,“你們主子是誰?文氏還是聖人?”

那領頭蒙面人不準備回答她,只哼笑着道:“夫人自己選,我也不叫你為難,你是叫人立刻回去帶定江王大公子來,還是看着這女人死,我只給你三息時間選擇。”

“一……”

傅绫羅垂眸,“北地口音,故意壓低音調,咬着舌尖,皇家暗衛。”

領頭人心下一驚,眼神兇狠許多,繼續數,“二!”

“弓箭手!”傅绫羅冷聲厲呵。

遠處的樹上立刻冒出二十幾個銅甲衛,毫不猶豫射出利箭,呼嘯着沖那領頭的,還有草垛後頭射。

領頭的反應不及,箭來的太快了,甚至都沒有避開祝阿孃。

這女人是打算連自己的養母一起殺?

他們心裏簡直日了狗,甚至連砍繩子都來不及,箭矢來的太過密集。

他們立刻閃躲,準備抽機會直接砍斷繩子,殺掉祝阿孃。

如此,傅绫羅和紀忱江忘恩負義的名聲,也能操作。

只是他們不曾料想,除了廟門前和傅绫羅身邊,其他兩個方向飛速沖出十數個窈窕輕巧的身影,根本不躲箭矢,不要命地往祝阿孃跟前撲。

在箭矢入體的瞬間,有女衛砍斷繩索,背着昏迷中的祝阿孃飛快跑開。

領頭人:!!!

南地女衛也特娘這麽不要命?

幾乎是電光石火間,祝阿孃一被救走,箭矢更加密集,甚至隐藏在暗處的兵丁也隐隐成包圍之勢,将一群蒙面人堵在了中間。

領頭的見手底下人死的差不多,眼神一狠,咬破齒間毒藥,瞬間倒地。

紀雲熙擰着眉上前檢查,跟被女衛護着的傅绫羅禀報,“全死了,沒有身份信息。”

傅绫羅并不意外,不是皇家暗衛,就是文氏的死士。

這是跟南地仇最大的兩個,其他封王和死士都被抓差不多,不會有旁人。

她忍着腿軟,先急匆匆去看祝阿孃。

祝阿孃只是被敲暈了,并沒有大礙。

剛才的女衛确實是拼了命救人,即便穿着铠甲,也有好幾個傷到了不重要的地方,萬幸要害沒有傷到,只血流的不少。

她立刻吩咐:“立刻将祝阿孃和受傷的女衛送去醫治,不管要什麽藥材,保住她們的命。”

紀雲熙立刻安排,傅绫羅還不能走,無聲沖已無法站立的二叔公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她叫人收斂了傅老鬥夫婦和傅威屍首,同二叔公一起,送回傅氏宗祠。

寺廟裏門打開後,出現在廟裏的,是好幾個權貴和官員家眷。

以前清明前後,都是傅绫羅陪祝阿孃來廟裏上香,點長明燈。

這次祝阿孃知道她忙,只自己來。

是關注定江王府的各家夫人們有心讨好,主動前來陪祝阿孃一程,沒想到會碰見這種事。

傅绫羅不能不安撫她們,她對着各家夫人端正行了一禮,“叫各位夫人們受驚了,回頭查清始末,我和傅氏必會給各位夫人一個交代。”

各家夫人們都趕緊避開,反過來安慰傅绫羅。

“夫人也別放在心上,您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傅家……唉,确實是該好好處置一番了。”祈家原先叫傅绫羅訓斥過的那位二少夫人道,她說話一直那麽直。

有人聽着不妥,尤其是衛江侯家寡居的二少夫人柳氏,對方柔柔弱弱擠開祈二少夫人,湊到傅绫羅身邊。

“今日無人受傷就是好事,我等不會将這些放在心上,夫人憂國憂民,為南地和天下百姓操勞,萬不必為此等小事挂懷。”

這話中聽,其他人都跟着點頭。

祈二少夫人撇了撇嘴,這柳氏就會嘴上說。

她剛想要反駁什麽,眼前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兇狠撲到柳氏面前,将她整個人壓制住。

夫人們吓得尖叫出聲,還沒等問怎麽回事,就聽到‘咔吧’一聲,柳氏的手腕被直接掰斷,驚得她們臉色煞白,說不出話來。

傅绫羅只垂眸淡淡看着,一直隐藏在暗處守護傅绫羅的阿雲,冷着臉從柳氏的斷手中,拿出被柳氏握在手心的短刀。

那刀刃極薄,寒光凜冽,只怕是吹毛斷發,只要往傅绫羅脖子上一抹,傅绫羅絕對活不了。

祈二少夫人瞪圓了眼,“柳氏?你刺殺绫羅夫人?你怎麽敢?!”

其他夫人們也大為震驚,衛江侯可是除了祈家和王家外,支持辎重最多的權貴,柳氏圖啥?

傅绫羅居高臨下看着咬牙忍痛的柳氏,“今日祝阿孃會被輕而易舉抓住,我就在想,她很讨厭傅威,怎會被傅威抓住了空子?”

“除非,是有人幫傅威湊到她身邊,也有人将你們的行程告訴那群賊人。”

“柳家……若我沒記錯,應該有位嫡女曾是先聖的禦女吧?”

柳氏咬着牙汗淋淋地笑,“是啊,若是能殺了你,柳氏就能加官進爵,我也能跟着去京都享福,再不必被困在衛江侯府守寡,活得跟個死人一樣,除了寺廟哪裏都不能去!”

她擡起頭,挑釁看着傅绫羅,“那些人是我娘家在送年禮的時候,偷偷送過來的,我的刀也是我阿娘親手給我的,只可惜沒能殺了你。”

嗯?各家夫人們都聽出來點意思。

柳氏這可不像是在說自己娘家啊。

祈二少夫人娘家也是臨南郡,知道點內情,柳家是靠賣女硬撐起門面的家族。

入京那位柳氏的姑姑,柳氏的阿姊,柳氏,都幾乎是被賣進夫家的,全都過得不算順遂。

傅绫羅看着不肯低頭的柳氏,笑了笑,“你放心,柳氏會給你陪葬。”

柳氏眼淚止不住往外湧,她低頭掩住眸底恨意和解脫笑意,再不吭聲,被阿雲直接押解出去。

等回到王府裏,阿雲才遞給傅绫羅一個木匣子。

“夫人,這是柳氏給您的東西,說謝您的好意。”

“她說這裏頭的東西,是岳者華留給她的,說交不交給您随她,您用不用随您。”

傅绫羅捏着額角蹙眉,今日一番驚險,待得塵埃落定,她整個人都有些沒力氣。

抓住內鬼,從去遠山寺的時候就在她預料之內。

原來,這也是岳者華的安排?

他想做什麽?

如今,傅绫羅已不會再輕易相信岳者華,她先叫楊媪檢查。

楊媪看過,盒子沒毒,而後她才帶着羊皮手套打開盒子。

等楊媪将東西取出來,在場幾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