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群衆都是自發來送行的,腰鼓隊載歌載舞,拿着鮮花的小學生們簇擁着他們往火車站裏走。
一個小姑娘手裏拿着一大捧大麗花、串紅、甘菊組成的花束走在溫淼身邊,語氣中滿是崇拜:“姐姐,你這麽年輕就是勞模?你可真厲害,鮮花送給你,我要向你學習,長大也當模範。”
說着把鮮花往溫淼懷裏塞,眼裏全是亮晶晶的星星。
溫淼把花接過來說:“謝謝你的花,你好好學習,以後也能當勞模。”
他們跟塞北省省會出發的勞模彙合,坐得是勞模車廂,車廂裏氛圍很不一樣,有熱水、花生、瓜子跟糖果提供,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
等下午抵達京城車站溫淼才知道什麽是水滴彙進大海,在縣城小火車站只能算是彙入池塘,車站都是全國各地趕來參會的勞模,足足有五千人參加歡迎會。
這麽多人根本就顯不着她,她也用不着緊張,倒是被現場熱烈喜慶的氣氛感染。
倒是秦耕怕她跟大家走散,這麽多人又不好攥她的手腕,只能看牢她,不是看一眼走在他們身邊的章文禮。
之後又登上“主.席號”列車從豐臺站出發到京城,正式進京。
溫淼作為一滴水,跟着大部隊,聽從組織安排即可。第二天召開勞模代表會議,會議一開始,她就見到了敬.愛的主席。
雷鳴般的掌聲中,溫淼感覺到了,周圍所有人都跟她一樣,對主.席有最樸素誠摯的熱愛。
之後幾天仍是開會,溫淼他們參加的是農業分會場的會議,作為全國優秀模範單位的代表,秦耕還上臺講話,給大家分享了沙漠基地的成功經驗。
溫淼沒有任何講話跟領獎等安排,她跟別的勞模不一樣,國家對她的安全有特殊要求,不會讓她在人多的場合抛頭露面,她就融入在大海中就挺好。
但所有重要活動都有她的份兒。
中秋節這天晚上,溫淼他們還參加了國宴。
等到十月一日,溫淼他們七點鐘就登上了天.安.門右側的觀禮臺,參加國慶閱兵式跟群衆游行觀禮。
她就站在第一排,胸前的獎章在明亮的陽光下閃爍着耀眼奪目的光芒,映襯着她臉上的笑容。
普天同慶,舉國歡騰。
溫淼的心情激昂澎湃,這次進京見到了主.席,吃上了國宴,參加了國慶觀禮,這可是一生中最珍貴的體驗。
秦耕是個兢兢業業的攝影師,所有允許拍照的地方,都給溫淼拍照留念。
接下來幾天是參觀學習,他們去了鋼鐵廠、農場、頤和園、長城,所到之處都受到熱烈歡迎。
這次進京觀禮,溫淼覺得特別光榮,心靈得到洗禮,被英雄模範們的赤誠的勞動熱情感染,謹記為人民服務教導,為國家貢獻力量。
十月五日返回沙漠基地,溫淼立刻跟着溫震還有陳豐一塊兒回家,家鄉還等着她下雨種小麥呢。
現在家鄉幹旱解除,正常種植小麥沒有問題,但溫淼這雨水是不用白不用,再說還能促進農作物增産呢。
上午還是還去采挖天麻,但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以前都是采挖野生的,這次是先在陳豐指導下采挖人工種植的,之後再挖野生的。
溫淼一出門,就被熱情的大媽大嬸圍了起來。
“淼淼你是不是得了三回全國勞模了?去參加閱兵式了?”
“見到主.席了吧,快給我們說說。”
一個大媽與有榮焉地說:“淼淼多光榮啊,可是從咱們甜水生産隊出去的。”
是沈秋葵跟社員們說溫淼得了勞模并且進京的事兒,社員們都知道進京觀禮光榮,但想象不出來是咋回事兒,都想着跟溫淼打聽。
溫淼跟他們把行程講了一遍,大家比聽說書還感興趣,還讓她補充各種細節。
周家老太婆在遠處羨慕地看着,溫淼都當了三回勞模了,周保疆比不上她也就罷了,怎麽她家這個科學家一點都不光榮,一點榮譽都沒有。
她哪裏知道啊,周開源他們的研究已經到了關鍵時期,這些科研人員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國家可不願意暴露他們。
溫四海招呼社員們:“有空再聊吧,都幹活去,到碾盤處集合開會。”
他們要先去挖天麻,等過兩天種植小麥。
有眼尖的社員一眼就看到溫震軍裝上的四個兜,語氣誇張得不得了:“溫震,你在部隊提幹啦。”
“那肯定是提幹了,要不能穿四個兜的軍裝。”
“你的津貼是不是挺高的?這下你們家翻身了,房子能翻蓋,溫震肯定能說個好媳婦。”
“啧啧,要不是溫震回來,咱還不知道他提幹了呢。”
“溫震也成了軍官,周老太現在硬氣不起來了吧。”
社員們覺得溫震這一出去變化可真大,不僅提幹,還掌握了技術,生産隊裏有限的機械,像拖拉機、水泵全都會修。
溫震抿着嘴唇,當初周保疆提幹也沒見他們語氣這麽誇張,再說他只是排長,跟周保疆差好幾級呢。
溫四海:“……”
他們家的倆孩子總是議論焦點。
他現在有大隊長的派頭,說:“安靜,都別說話,聽我安排夥計,別說用不着的。”
張二強在人群中等着溫四海分配工作,他能怎麽辦啊,老實等着溫四海給派活呗,他要酸死了,城裏親戚的職位被撸了,自己的大隊長卸任,倆兒子招工參軍也黃了,只能在村裏種地。
溫震當時差點沒走成,當了兩年兵居然提幹了。
要是他小兒子當初也去當兵,是不是也能提幹?
可惜,現在沒有後門可走。
再說溫四海可是公社最有前途的大隊長,他現在在公社推廣天麻種植,聽說他能調到公社去當幹部。
他之前一門心思往公社調,可還沒調成就被人撸了,要是溫四海能調到公社,他估計自己得氣死。
更酸的還有阮芍,聽說溫震提了幹,她馬上就往甜水生産隊趕,路走到一半,又返回家裏搽了頭油,把兩條辮子梳得流光水滑,又換了最好的衣裳。
以前溫震在家種地,溫淼又得“怪病”,溫家還拿不出給她弟買自行車的錢,她就覺得這家人不行,還不如嫁給二婚帶娃的,好歹人家是非農業戶口,月月開工錢。
可是溫震去參軍,她又覺得二婚帶娃的不行,還不如溫震,死活不肯嫁,直到現在,她的婚事還懸着呢。
現在又聽說溫震提幹,一大口氣直接梗在胸口,怎麽退婚之後,溫家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她要後悔死了,當出沒跟溫震退婚該多好。
聽說一大隊人馬都上山去,阮芍也跑上了山,認識的社員一見到她就說:“你幹啥來,不是找溫震吧,人家都提幹了。”
阮芍滿臉通紅,啥意思,這是說她配不上溫震?
就她這個相貌,十裏八村比她長得好看的也少吧!
遠遠地,看到溫震軍裝上的四個兜,她感覺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幹部,溫震現在是幹部!
他明明看見她了,可就跟沒看見一樣,根本不想理睬她。
阮芍不想再那麽多人面前自讨沒趣,只能怏怏下山回家。
挖了半天天麻,傍晚時公社社長跟陳豐還有溫四海商量明年天麻推廣的事兒。
“這天麻長得這麽好,縣裏幹部有意在公社推廣,陳研究員,你明年能幫着推廣吧。”
種植天麻可是陳豐的研究成果,他巴不得能推廣呢,答應得很痛快:“當然可以。”
公社社長又說:“四海,你明年找些掌握技術的社員,跟着操持這事兒。”
溫四海很幹脆:“行。”
社員們則都盼着選中自己去別的生産隊推廣天麻種植。
下午,溫淼在自家院子裏下雨,明天就要返回種植基地。
可是吃過晚飯,溫家熱鬧起來,十裏八村最有名的媒婆上門給他說親,拜托紅嬸來提親的還不是一戶人家,是三戶,順便帶上陳豐跟秦耕。
溫四海夫妻倆可想不到媒人的反應速度這麽快,簡直是立竿見影,還沒等對方開口,就說:“我們家孩子先不考慮找對象。”
誰家孩子找對象不得求着紅嬸?她還沒見過這種硬茬,想要說的話都憋在胸口,好一會兒才找回思路:“四海,秋葵,你們兩口子有福氣了,咱公社的好姑娘還不得任你們家挑。陳研究員,秦研究員,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吧,我手裏有不少俊俏姑娘,反正你們經常來公社,在咱公社随便挑。”
陳豐:“……”
謝謝!可能是沙漠條件差,又或者是研究天麻上頭,他根本就沒這方面的心思。
秦耕:“……”
他看向溫淼,只見她正站在角落裏抿嘴笑。
沒人給溫淼介紹對象,倒是有人惦記她的長相跟工資,但自從大家知道她會下雨之後,都覺得自家小子配不上,全都很主動地息了這方面的心思,并且默契地盡量少八卦她。
這就是他們對溫淼最樸實的尊重。
紅嬸可是很難應付,溫家好不容易才把人客氣送走。
紅嬸在路上遇到了她的競争對手翠嬸。狹路相逢,紅嬸斜睨着對方問:“你也來給溫震提親?”
翠嬸毫不示弱:“我來說和阮芍跟溫震,他們畢竟訂過親,倆人合适,比另找別人都強。”
紅嬸笑得嘎嘎響:“笑話!想要提親也得靠點譜吧,咱公社沒別的女青年?連這活兒都接。人家提幹了又貼上來,阮家人不害臊麽,給你不少謝媒錢啊,肯定不少吧,五塊?。”
已經提前收了阮家一塊錢,面對強悍對手,翠嬸突然覺得尴尬。
溫家人可不知道,還是紅嬸幫他們擊退了翠嬸,避免了這種沒必要的打交道。
沈秋葵眉開眼笑:“媒人來也挺好,起碼溫震不愁找對象。”
溫震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爸,媽,你們把話放出去,我得在部隊好好鑽研技術,真不想找對象。”
——
時間過得很快,接下來溫淼并沒有大的任務,她是種植基地最輕松的人,除了日常工作之外,秦耕還督促着她加快學習進度。
雨水主要下在附近縣城跟沙漠,還有水桃他們家那也一大片常年幹旱缺水地區
一轉眼來到次年夏天。
江東省,今天夏天雨水格外多,前幾年很多地方幹旱,這個省大部分地區風調雨順,等別的地方幹旱解除,江東省雨水越下越多。
莊稼長得很茂盛,本來大家以為這是好事兒,秋天會來個大豐收,可沒想到雨水下個不停,難見晴天,這片土地的雨水承載達到極限。
這天難得天氣晴朗,四個小孩跑到石橋河裏面戲水,小的四五歲,大的六七歲,河水清澈,水草茂盛,在河邊脫了上衣短褲,光溜溜地跑到河裏摸魚戲水好不快樂。
可沒玩兒多久,突然烏雲密布大雨滂沱,孩子們趕緊上岸跑到河邊的水泵房避雨,電閃雷鳴,大雨如盆潑澆下,孩子們驚恐地發現,忽然又黃褐色的洪水奔流而來,直奔水泵房,眼看着洪水沒到他們的小腿處。
他們驚恐到感覺死亡在朝他們招手,這時有孩子看到一輛騾子車在洪水中艱難前進。
“大叔,我們在這兒,快救我們。”孩子們帶着哭腔求助。
車夫揮着鞭子,竭力控制着騾子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喊:“洪水來了。”
孩子們在雨水裏跌跌撞撞地往騾子車的方向跑,有的跌倒,有的差點被洪水沖走,幸虧趕車大叔跨過齊腰深的水趕了過來,兩只手臂各夾着一個孩子,把他們救起放到車板上,趕緊往高處走。
洪水洶湧,面前一片汪洋,水庫房被沖得無影無蹤,孩子們跟趕車大叔都自救成功。
溫淼的超能力升級,她馬上就要去江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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