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便叹道：“辽东李荣事，是大狱，今欲令明白。”</p>

毛纪闻言这才明白皇帝的顾虑。这是怕科道翻旧账，再查出来什么。于是便道：“李荣已死。”</p>

朱厚照依着栏杆，看着面前的花丛：“李荣虽死，当初夏言奏本人证、物证俱在，坐死罪尔。如今都察院要复核。”</p>

毛纪听出了皇帝不耐烦：人都杀了，复核什么？只是这关系到司法正义，复核也在情理之中。心中斟酌了语言便道：“此事系御史奏举，需法司会勘，又该都察院覆奏，令巡按御史审勘，也是按照律令办事。”</p>

朱厚照从袖中取出东厂缉事揭帖道：“我已令人密访，其情如此。当时辽东府按衙门对李荣贪污、倒卖军械竟无发掘，亦不曾亲到彼处详细查询，止凭参政勘报，事多无据。夏言在辽东赈灾，此辈阳奉阴违，原先贪污的军粮卖给粮商，欲要夏言高价购粮，实在该死！缇骑、缉事发现密迹，写了两份揭帖，一份送宫里，一份送钦差行辕，借此方得实情。如今都察院欲核实，不如将一干人犯提解来京，令三法司、锦衣卫于午门前会问，算是复核。”</p>

毛纪闻言便道：“如此固好。”</p>

朱厚照便将揭帖交给毛纪道：“先生回去整理。”</p>

毛纪道：“臣遵旨。”</p>

朱厚照又道：“郤永奏请辽东都司衙门无人掌事，乞佥辽东都司佥书、署都指挥同知崔世武掌本都司事，先生以为如何？”</p>

正德十三年，虏入上榆林堡，崔世武因此被罚俸两月，降职。如今等于是官复原职了。</p>

毛纪便道：“此圣裁即可。”</p>

“恩。”朱厚照的手似乎无意识地、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的汉白玉围栏。</p>

朱厚照不再言语，目光从毛纪身上移开，投向那株在暮春风中微微摇曳的硕大牡丹。那花朵开得正艳，层层叠叠，富丽堂皇，尽显皇家气派。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拂过那娇嫩欲滴的花瓣。</p>

动作轻柔，仿佛带着一丝怜惜。</p>

朱厚照转身看了眼毛纪，接着道：“守仁在陕西尽用心，近又虑宁夏等镇难守，欲以新铳送与备用，亦是为国，可量与恩典，以励人心。”</p>

毛纪便道：“未知圣意是何恩典。”</p>

朱厚照笑道：“升官难，可以赏赐。”</p>

毛纪便道：“臣回去拟票具本陈奏。”</p>

朱厚照便道：“可，制铳事，虽是王守仁请用，不能独赏。谷大用在西安制铳也是用心，防御辛苦，可一并赏之。”</p>

毛纪接着道：“臣遵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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