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的牧人闻讯赶来换谷种时，正赶上味缘坊分新谷。他们把万味谷掺在草料里喂羊，不出半月，母羊产的奶面上竟浮着层彩纹。牧民们把奶制成奶酪，嚼在嘴里时，年轻的汉子想起了与狼群对峙时，缘灵悄悄绊住恶狼的后腿；吃奶的娃娃夜里做梦，竟梦见了星汉里流转的光带，醒来时指着天上的星星喊：“那是谷里的甜味在闪呢！”</p>

“这哪是奶，是把谷里的缘，酿进了骨肉里。”老牧民捧着奶酪，皱纹里淌下泪来，他想起年轻时护着缘星苗穿越戈壁，曾以为那些风沙里的支撑只是自己的倔强，如今才知，那都是缘在陪着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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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的渔人来得更巧，正遇上铁缘使在磨谷壳。他们讨了些谷壳粉回去，撒在渔网的绳结上，渔网立刻变得格外灵——撒进海里，能循着鱼群的暖味往下沉，收网时却总会在带籽的母鱼周围绕个圈，“谷壳在说，取之有度，也是护缘。”渔娘把母鱼放回海里时，看见鱼鳍上沾着点彩纹，像在朝她摇尾道谢。</p>

凡缘谷的种顺着炊缘碑的网往更深的域外去时，田缘使特意在谷种里裹了片味缘坊的蒸汽。有个从未有过食物的星系，谷种落地就抽出发光的穗，穗纹里的味飘进生灵的感知里，让他们忽然想起自己原是星尘所化，曾在亿万年前托住过坠落的缘星。</p>

“原来我们也护过缘。”星系里的生灵捧着发光的谷穗，感知里第一次有了“暖”的形状，那是缘星坠落时，他们用星尘托举的重量。</p>

味缘坊的灶台渐渐成了三界的“味缘枢纽”。每天天不亮，就有背着行囊的凡人来送新食材：西荒的蜜块裹着沙粒，是牧民骑着骆驼走了半月送来的；东海的盐晶带着海腥，是渔人冒着风浪捞的；极南的冰糖泛着冰纹，是冰缘灵用体温焐化了冰块送来的；连星汉的星蜜也顺着传缘渠滴进陶瓮里，甜得带着星光的凉。</p>

妇人们把这些食材与万味谷混在一起，做出的吃食竟有了神奇的效验：西荒来的旅人吃了赤谷糕，尝到了自家帐篷里的羊毛味；东海的渔女喝了橙谷粥，想起了码头母亲唤她回家的声；连天宫的仙娥偷溜下来尝口青谷茶，都红了眼眶——茶里的苦，像极了当年护着缘星坠落时，攥紧拳头的酸胀。</p>

“石生娘说，吃食是根，现在这根，真的扎遍天地了。”王阿婆擦着案上的面粉，看晨光透过窗棂照在炊缘碑的残片上，残片上的纹正与灶台上的蒸汽融在一起，往天上飘去。</p>

林缘使站在坊外的老槐树下，看着七色蒸汽在天上织成张薄薄的网，忽然笑了：“石生当年化碑，是想让凡人的缘被记着；现在化谷，是想让凡人的缘，被尝到——记着的会忘，尝到的暖，却能刻进骨里。”</p>

风穿过谷穗的声响里，像是有石生在轻轻应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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