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绫罗夫人 金阿淼 100 字 2023-11-25

她不懂其他夫妻是如何信任彼此的,可她想着,若他們能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露出來,互相依賴對方,會不會是個更好的開端?

還沒有答案,但她就是忍不住從心底迸出喜悅。

然而,随着惡狼的不知餍足,日頭西斜,燈火漸漸亮起,她如同被拍打到岸上的魚,嗚嗚咽咽只剩後悔了。

“我餓了……”傅绫羅啞着嗓子哭。

紀忱江聲音也有些啞,更多卻是得意,“好不容易夫人允準我侍寝,先讓我吃個飽,小子保證,上上下下都會将夫人喂飽。”

傅绫羅:“……”

她臊得眼角更紅,恨不能将自己蜷縮成塵埃,藏到見不到人的地方,這混賬越來越混蛋了,實在是叫人招架不住。

先前她想着,只剩不到一個月了。

現在——

“還剩一個月呢!紀長舟……嗚,你适可而止!”

惡狼捕食獵物的姿态氣勢十足,修長優美的身影,帶着薄薄一層光澤,以流暢的線條和動作,令獵物上天入地都無處可逃。

外頭已經麻木了的寧音和喬安他們,只聽到裏面模模糊糊的聲音:“……萬一吃了上頓……你睡……我來……”

傅绫羅哭得力氣都沒有了,身處旋渦中,她腦子幾乎轉不動,偶爾才閃現剛才在書房時,紀忱江第二次跪下的場景。

當時,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傅绫羅沒看明白。

現在她懂了,那特娘是在感嘆,誰作死,誰活該啊咦嗚嗚……

*

及至二月底之前,傅绫羅感覺,自己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白日裏,祈太尉和王府丞,還有衛明三人,極盡所能地教導傅绫羅,讓她飛快掌握南地,以最快的速度成為一個能代替紀忱江的女君。

紀忱江對此樂見其成,并且在小朝時與傅绫羅一起臨朝,不動聲色替她造勢,讓所有文武官員乃至邊南郡官員,都漸漸接受南地會在一個女娘的掌控之下。

夜色中,墨麟閣寝院的熱水再也沒停過。

寧音先開始還擔憂,自家娘子能不能受得住王上的撻伐。

待得見到傅绫羅面色越來越紅潤,甚至眼角眉梢都更添妩媚,美得叫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也就只剩眉開眼笑了。

寧長禦接任自家娘子的官職,成為王府唯一的女官之後,下的一個命令就是——

“吩咐廚房,多燒些熱水。”

傅绫羅堅持不肯喝甜湯,紀忱江無奈,他知道這小女娘多倔強,只能現在就請常府醫日日來請脈。

為了公平起見,也為了聽從女君命令,紀忱江理直氣壯地賣力,只要不是小朝,夜夜賣力到天明。

傅绫羅還能怎麽辦?只能把眼淚留到幔帳裏再淌。

*

啓程去京都之前,消失許久的衛喆回來了。

“王上,我親自帶暗衛動手,人擄到手,才發現不過是個宮婢,暗衛嚴加拷問過後,确認她并不知道公主的下落,人還關着。”

紀忱江并不意外,趕過來的衛明緊着問:“查清楚那位公主的身份了嗎?”

雖然新聖已過而立,子嗣并不少,從來沒聽說過他有什麽義女,連暗探都沒能得到的情報,只能證明一件事。

這個義女,是現認的,甚至原本不在新聖計劃之內。

衛喆有些沮喪,“屬下無能,所有暗探都沒有查到這位公主的身份,像是憑空冒出來這麽一個人,京都權貴乃至各封地都對此一無所知。”

紀忱江沉吟不語,先前阿棠問過他,新聖這個節骨眼賜婚,是想逼他成為螳螂捕蟬裏的蟬。

只有他生了反心,聖人才能下旨讓封王出兵平叛,若封王不尊聖旨,等同謀逆,從大義上就先站不住腳。

任何一個惦記那個位子的封王,都不想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

他一直在思忖,只賜婚個莫名的公主,讓紀家絕後,就能逼他反?

不,新聖沒那麽蠢,也不會将定江王看得這麽低。

那問題來了,如何才能逼他怒火滔天,必會造反呢?

霎那間,他睜開眼,一雙丹鳳眸中射出刻骨的殺意,“不必再查惠敏公主的身份,既然是賜婚,她總會到南地,在她進入定江郡之前,不計一切代價殺了她!”

衛喆猛地擡起頭,呆住了。

“王上!”一旁安靜聽着的衛明也愕然不已。

這時候,反倒是腦子簡單的喬安反應過來,他恨恨撫掌,“我知道了,想對付王上,要麽是用先聖遺留的手段惡心王上,要麽就是毀掉王上最在意的人,說白了,還是往死裏惡心王上!”

殷氏對紀氏的惡意,就算皇庭再想隐瞞,稍微消息靈通些的只怕是都知道了,還不知道嘲笑了多少年。

所以若紀忱江因此造反,誰都不會意外。

甚至,為了争奪螳螂和黃雀的身份,都會利用這點子微妙。

喬安說完,有些反胃,“原本我當只有那老兒惡心,真是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新聖比起自家老子,只怕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反正,殷氏就沒個好東西!

衛喆不吭聲,衛明遲疑了下,還是硬着頭皮道:“若是明目張膽殺掉公主,王上在京都的處境會更危險,不如仍以暗殺的手段……”

“不必。”紀忱江聲音冷凝,“除非能讓惠敏公主的護衛死絕了,就算她死了,也改變不了她存在的事實,若我所料沒錯,這位惠敏公主,怕是來過南地。”

衛喆和喬安都沒明白,衛明腦子靈活,聞言心下一轉,臉色也有些想吐吐不出來的難受。

“不會是……”

“會是那個藥奴嗎?”傅绫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語氣輕柔而平靜,“如果真是她,更不能殺了她。”

“你只管在京都做你想做的事,她留給我來處置。”

紀忱江起身迎她,“你怎麽過來了?用午膳了嗎?”

傅绫羅臉頰紅了下,軟軟瞪他一眼,他還好意思說,她每日起身都要半上午,已經許多日子見不着早膳的影子。

寧音每每來問她用膳的事兒,眼裏都帶着促狹的笑。

往常都是她怼得寧音跳腳,現在卻怎麽都怼不回去了。

她只當沒聽到紀忱江的問題,看向衛明和衛喆,“明阿兄,人确實不必進城,你帶着王印去請護城軍出面,将人送到別莊。”

“喬安,你帶着銅甲衛看守所有公主護衛,不許任何人進城走動,但不必攔着公主和護衛們正常出行。”

紀忱江蹙眉,“阿棠,既然是那老兒特地養的藥奴,新聖又擅長算計人,若由得她們在定江郡城外自由進出,只怕危險防不勝防。”

傅绫羅歪着腦袋咧嘴笑:“你說的有道理,可誰說,我要被動防着她算計了呢?”

她掃了眼屋裏四個高大的男兒,微微低頭,收斂過于燦爛的笑容,聲音甜軟,“你們都還沒有娶妻生子,所以低估了後宅女娘的手段,這一點我建議你們問問祈太尉和王府丞。”

四人:“……”

“既然是女娘,那就用女娘的法子來解決問題。”傅绫羅笑得愈發赧然,“你們別忘了,各封地可都送了夫人來呢。”

四人漸漸回過味兒來了。

對啊,若是後宅手段不厲害,封王們沒必要拼命往南地送女子來,他們也沒必要費了老鼻子勁兒,将大部分夫人換成自己人啊。

紀忱江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傅绫羅這樣笑的場景,林子安和常祈文幾乎要吐血,也只能往肚兒裏咽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即便還是擔憂傅绫羅的安危,但他心底卻信了,他家阿棠定能應對。

“夫人吩咐了,就聽夫人的。”紀忱江拉住傅绫羅的手,淡淡睨了幾人一眼,“沒見夫人還沒用午膳,趕緊滾,別在這兒礙眼。”

三人:“……”王上越來越騷了。

等到用完午膳,傅绫羅想繼續處理王府丞給她留下的一部分過往政務,好應對明日王府丞過來檢查。

但紀忱江拉着她不放手,“政務不急,先讓常府醫給你把個脈。”

傅绫羅有些疑惑,“昨日不是才把了脈。”

紀忱江解釋,“他總說沒問題,我心裏不踏實,而且我都賣力伺候了快一個月,也該有消息了。”

傅绫羅愣了下,也被他勾起了期待,她盼着能有個孩子,盼了很久。

待得喬安将常府醫請進來的時候,寧音和阿彩她們都在屋裏伺候着沒出去,連衛明和衛喆都暗戳戳站在了書房外。

大家都很關心傅绫羅的肚子,一則他們都很關心傅绫羅的安危,二則……定江王府是不是能後繼有人,也只能看傅绫羅。

常府醫按照往常那樣把脈,過了好一會兒,期間微微皺了下眉,但也沒多說什麽,還是一如往常說沒問題。

紀忱江眼神銳利,沉聲道:“常老您有話盡管說,您該清楚,對我來說,阿棠的身子最重要!”

常府醫一擡頭,就見紀忱江眼含不滿,甚至還有點懷疑他隐瞞不報的意思,氣笑了。

他沒好氣收起自己的脈枕:“原本我不想說,可這房事也是要有節制的!王上倒是身子康健,夫人是女娘,休息不好,又過于勞累,已有些陰虛症狀,得虧王上馬上要離府,溫補一番也就是了。”

紀忱江:“……”

衆人:“……”

傅绫羅呆住,腦海中只剩兩個字,陰虛?!

哦不,她好像聽到了咔嚓一聲,是她臉面碎掉的聲音?